他记起,他曾去过她的大学三次,每次都有正当理由,并非特地去见她,但很难说清潜意识里有没有期待过。
有点遗憾,九年间,在她的学校,在各大小商圈景点,在每一个街角,他都没再见过她。
或许缘分,总需点刻意来维系吧。
很突然地,他就说:“我今晚赶着回来,不是为看烟花。”
祝云容就“嗯”一声,那股不自在的烧灼感去而复返,她喉咙发干,感到口渴。
“年纪大了,不爱凑这热闹了。”她附和一句。
就听邹以珩轻笑一声。
她这才记起,她大半夜不睡觉跑来,似乎也用的“看烟花”的由头。
有话都不直说,彼此间又讳莫如深,氛围过分暧昧了。
祝云容心一横,就说:“笑什么?我就是专门来找你,你有意见啊?”
“我哪敢有?”
“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多凶,压迫了你一样!”祝云容不满。
“你不凶,我也不敢。”就听邹以珩幽幽说。
“为什么?”
“你猜啊。”
“无聊!”祝云容懒得搭理谜语人。
“这可不无聊。”
“明明长了嘴,偏不说,非要让人猜,不是无聊是什么?”祝云容跟他辩论。
“有些事吧,就得靠猜才有意思,”邹以珩微微俯身看她,他眼里映着路灯的光,随着他眨眼,一晃一晃,晃得久了像能拉出丝来,他说,“要不你先想想,我那天说你不明白的是什么?”
祝云容当然记得那天,因为他一句“你不明白”,她半夜醒了好几次。
所以,兜兜转转又绕回那个问题……她躲他,为什么会影响到他的工作?
恍然间,祝云容似乎明白了点什么,她下意识屏息,偏头躲开他粘稠的目光。
她发誓,刚刚一闪而过的念头太突然,她既没完全想清楚,也没怎么回过神,整颗脑袋处于被雷劈过的懵逼状态,但不知怎么,那不争气的嘴竟又缓慢地、违背本意地翘了起来。
余光瞥见邹以珩眼底笑意愈浓,祝云容感到浑身上下燥热难当,恐怕一张脸早已红得发紫,她原是偏长的桃花眼,此刻也不由瞪得溜圆,吞吞吐吐欲盖弥彰:“我……我哪能猜到?”
救命,她听见自己声音都变了!
她面不改色,面上依然坚强维系着正经和风度,心下却鬼哭狼嚎向牛顿连连祷告:求求了,下次再遇上这种关头,强大的万有引力一定要拯救她掉链子的嘴角!!
手机适时震动两声,祝云容精神一振,虔诚捧起,如遇救星。
拯救她的不是牛顿,是卫凝云。
烟花落幕,卫凝云的消息来得及时,救她狗命于水火。
[凝凝]:烟花秀结束啦,真的好漂亮好漂亮
[凝凝]:图片×n
[凝凝]:这玩意儿还是得看现场,框手机里总少点震撼
查看消息时,祝云容心脏仍跳得相当带劲,像要跃出胸口。
她没避着邹以珩,以做学术的严谨一条条认真审视,仔细到每个标点和图片细节,光看动作神态,很有说服力地“在忙”。
邹以珩也没跟她客气,视线大大方方落下,在消息栏上方的备注多停了一会儿。
“那天你那个朋友?”他说的是捉奸那天。
祝云容就点头。
“你们关系很好?”他又问。
“当然了,我最好的朋友。”
“对关系很好的人,你都不会备注全名么?”
祝云容想起跟她关系最好的三个,一个“蠢哥”,一个“凝凝”,还有一个“Ms.Jiang”,确实是这么回事。
邹以珩了然点头,没再多问什么。
备注的事,只是个小小插曲,祝云容心里另有一番天打雷劈,自然没怎么在意这茬。
今夜跟邹以珩的种种逾越了预期,她过来这趟只是想缓和上下级关系,从没打算就此进入另一种关系。趁一切尚未挑明,她觉得最好先冷处理。
磨磨蹭蹭回复完卫凝云的消息,正琢磨着该怎么再岔开话题,或是寻个借口直接跑路,微信很懂事地又进来条新消息。
祝云容不疑有他,顺手就点进去,然后……
突然屏息,僵硬抬头,迷之尬笑。
[邹扒皮]:1
邹扒皮本皮视线轻飘飘的,落在聊天框上方的备注。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