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
他们这么有事业心的吗?
都要过年了,还来别人家撬锁……
季芜脑子里正乱七八糟地想着,下一秒,厨房里就忽然闪出来一个熟悉的人影。
把她熟悉得清醒了点。
陈声今天上午听到柳音说季芜不过来了,脑子里就一直想着这件事,在门外空地坐着的时候想,在里间帮忙的时候想,在门外贴对联的时候也在想……
想到季芜要一个人留在这里过年时,身体更迫不及待地做出了反应,回去的火车票买不到了,他就和长辈说了后就赶紧赶了趟回去的私家车,三四个小时的路堵成了七八个小时,但好歹在夜色落下前赶了回来。
回来的时候安静得很,季芜房门紧闭,陈声就想到她应该是再补觉,便调了个头下楼准备先准备一下晚上的菜。
准备到一半,他想起来自己应该跟爸妈他们说一声到家了,便走出去想拿手机,一抬眼就看到了站在楼梯上的人。
实话说,季芜现在表情有点空白。
但陈声几乎没在意到这里,只是有些愣神地看着她。
季芜穿着件宽大的灰色外套,像是随手一披,头发也是散落的,平白给她的气质添上一点平易近人的意味。
只是好像又瘦了点,一副没怎么休息够的样子。
感觉好久没见了。
以前季芜离开一个月他都思念得抓心挠肝,再见到的时候忍不住红了眼眶,可现在思念更甚,他却再也不敢那样肆无忌惮地表现自己的情绪了。
他仍旧不知道季芜是否清楚他的想法。
可就算害怕、逃离,陈声还是不愿意让她一个人过年,总归这样热闹的日子他不希望这里是冷清的。
可是看到她时,他又不知道开口第一句应该先说些什么。
……
季芜微微回过神,眯着眼睛看过去。
陈声穿着件灰色毛衣,袖子撸起,手上还沾着水珠,往地上落,样子比上次见面看起来更削瘦了。
她不太高兴地想,洛城一中现在越来越变态了,怎么给学生加这么多压力,都没给人时间好好吃饭吧?
思及此,她忽略了两人有段日子没见的淡淡尴尬,如同往常一样弯起唇,朝他招了招手,说:“过来。”
陈声便抬脚朝她走了过去,步履看似平稳地转瞬到了她面前,隔着栏杆,看着她唇角的笑意,他忽然就忘了其他一切犹疑和忐忑,盯着她的眼睛,诚实地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我们好久没见了,我有点想你。”
季芜眨了下眼,觉得自己大概好久都没从他嘴里听到这样直白的话,虽然她非常理解人长大了就会变得含蓄,但这会听到时竟然产生了一种惊喜感。
尽管用词还是“有点”,但在她看来,跟“非常”也没有什么区别。
季芜唇边的笑容扩大,走下楼梯,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声音在笑容里也显得清晰:“我也是。”
大概是随着这几个字落地,陈声紧抿着的唇松开,高悬的心也缓缓落了下来,然后,他便像再也忍不住了似的再次抬手抱住了她。
只有掌心传来她的温度时才觉得心安。
季芜愣了下,随即弯起唇,抬起手安抚似的在他后背拍了拍。
“累不累?”
听见这话,陈声情不自禁又抱紧了点,小幅度地摇了摇头,说:“不累。”
季芜只当他是太久没见的黏人,十分纵容地任他抱着,笑着问:“这会买不到火车票了吧?怎么回来的?”
“搭顺风车。”
“那不得堵在路上?”
“但也赶回来了。”
季芜微怔,心想这真够轻描淡写的,一瞬间她好似闻到了他身上风尘仆仆的气息,混合着怀抱的温度,向她袭来。
她顿了下,往后稍稍让开了些,大概是察觉到她的动作,陈声很快就放开了她。
季芜看向他身后的厨房,又想到他赶路回来就一头扎进厨房给她准备晚饭……是不是有点太懂事了。
她不免带了点忧愁地说:“你去休息吧,我来。”
陈声的眼神仍旧落在她身上,一见她表情便猜到她在想什么,心情很好地弯起唇,抬手按住她的肩膀把她推到沙发处坐下。
随即又把刚刚切好的水果放到她面前,又紧接着倒了杯温水给她,才笑着说:“还是你坐着吧。”
季芜一顿,顺从地坐了下来,没一会,又转头看向已经走进了厨房里的身影。
看了几秒钟,她转回来端起水杯喝了一半,随即起身朝厨房走了过去。
陈声听见动静,转过头,见季芜倚在门框上目不转睛地看着他,在暖黄的灯光下好似眼波流转。
他一紧张,忘记自己手刚沾上滚烫的锅盖,一时间也忘了放开,手指传来刺痛的感觉时才缩回了手,轻轻“嘶”了一声,低头有些愣神地看着自己被烫红的手指。
心里对自己越发无语起来。
季芜本来是想来这儿找点事做,可话还没开口,陈声就来了一番连环动作。
她微微蹙眉,走上前径直抓过他的手腕拉到一边,打开水龙头的凉水,边给他降温边说:“我长得很吓人吗?”
“……”
陈声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脑子里手足无措地想了几遍,最终还是伸出另一只手把季芜被一起冲得冰凉的手拿开,说:“我自己来吧。”
说完又补了一句:“等会你别着凉了。”
季芜收回手,虽然不认为她的体质差到这样就能着凉,但还是笑意盈盈地开口道:“真是越来越懂事了——学校还教这个么?”
明知她在开玩笑,陈声还是无奈回道:“……没有,就不能是我天赋异禀吗?”
季芜挑了下眉,好似终于难得从陈声嘴里听到这样的话,又恍然想起陈声很久没这样跟自己说过话了。
她笑着顺他的话说:“当然能——所以这位天赋异禀的小朋友,下次小心点,别再被锅盖突袭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