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芜不得不承认,她确实因为这句话更加归心似箭。
最后一天陪着上司见完客户后,委婉拒绝了留在那儿再玩一天的邀请,而是买了最后一班机票赶回洛城。
明明知道陈叔和柳姨就在家里,他们现在肯定在为陈声庆生,说不准还邀了些朋友,陈声可能无暇想起昨晚提到的那么一句话……
但季芜还是迫不及待地登上了飞机,就希望能在这一天结束前见到陈声。
飞机刚落地,季芜拉着行李箱从灯火通明的大厅里往外走,刚开机,便接到了陈巧祯的来电。
一接通,对方有些雀跃的声音就传了过来:“阿芜,你落地了没有呀?”
“嗯,你好准时。”季芜笑道。
“不是,你非得这么晚回来干嘛?都快十一点了,等你回到家就快十二点了,还不如在那儿先睡一觉,日上三竿起来后还能公费旅游,再回来……”陈巧祯絮叨不停。
季芜脚步也不停,还加快了些穿过这有些过于冗长的机场大厅,随口回道:“陈声今天生日,我得跟他见个面。”
“……不是送了礼物了吗,又不是明天不能见。”
“那能一样吗?”
“……”陈巧祯发觉这姐弟真是黏糊得过分了!
大多数她只觉得陈声爱黏在季芜身边,但有时候她又觉得其实季芜好像也是一样的,又或者说,她习惯于这种不分离的感觉。
季芜走到出口处,正想拦辆出租车把她尽快送回去,却在不经意抬眼时,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陈声。
他在夜晚微凉的风里站得清晰挺拔,对上季芜视线时又很快露出一个很甜的笑。
季芜愣了下神,电话里陈巧祯不知说了什么“同学聚会”的事儿,她囫囵听了一半,迷迷糊糊答应下来,挂断了电话。
陈声已经朝她走了过来,伸手接过她的行李箱和看着就有些沉的包,微亮的眼神落在她脸上,季芜还没开口,他便先说道:“我就知道你会回来。”
带了点意料之内的隐隐骄傲。
季芜失笑:“那怎么能让寿星千里迢迢来接我呢?”
寿星本人一点没觉得有什么,心想果然自己对季芜还是非常重要的,于是嘴巴快高兴得拢不上了,竭力想压住让自己看起来更稳重些。
季芜倒是不着急拦路边的出租车了,偏头看了陈声好一会儿,直到把他看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才缓缓抬起手,像从前那样揉了揉他的头发。
下一秒在车灯交错下,季芜好似十分温柔地对陈声笑了笑,带了点认真意味道:“生日快乐,十八岁了……”
她顿了顿,许久都没说过这样肉麻的话了似的,语气显得有些局促:“……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那就祝你,想要的都实现吧。”
陈声愣愣地看着她,感受到头上的触感时,险些想要直接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他听着这个祝福,心想如果真能实现就好了。
他最想要的就在眼前。
此时白色灯光下,季芜的脸虽然因笑意显得柔和,却还留着生来的冷白疏淡,嘴唇是苍白的,下巴是单薄的。
明明是让人感到疏离的气质,陈声却忍不住想靠近。
或许是夜晚的风声在他耳边怂恿,也或许是刚刚那句“想要的都实现”在他后背推了一把,总之陈声的身体已经快意识一步,向前一步,小心翼翼地抱住了季芜。
长大了后他们关系仍然亲近,却很少再有这样亲密的动作,毫无顾忌地抱住对方感觉已经是上辈子的事了。
陈声没敢抱紧,有些虚虚地揽着她,却又明明白白是个亲近的姿态,乍看,与小时候一般无二。
但陈声却在抱住的那一瞬间闭了闭眼,鼻尖飘过季芜身上的清淡香气,大概只是用了哪瓶沐浴露发出来的,却十分好闻。
“谢谢……姐姐。”
季芜被他这突然的动作整得不自觉绷紧了片刻,转瞬就放松下来,心道,虽然成年了,不过还是没长大嘛,抱着她撒娇的习惯跟小时候一模一样。
思及此,她拍了拍他的背,心宽地笑了起来:“再抱下去就赶不上回家的末班车了。”
陈声:“……”
出租车哪有分什么末班车。
不过虽然这么想,他还是松开了手,低头对上季芜眼神的那一刻,后知后觉地为自己刚刚的行为局促起来,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了。
季芜好笑地看着他:“抱也抱了,怎么还害羞起来了?”
陈声:“……”
他忍不住想,如果某一天季芜知道了他喜欢她之后,不知道会不会后悔自己说出这些话。
就好像她的无心之语,恰好促成了他心中的燎原之势一样。
他甚至不知道该不该反驳,只好隔了几秒钟,干巴巴地回了句:“没有。”
季芜伸手拦了辆出租车,把行李箱放到后备箱,让陈声先坐上车,自己再跟着坐了进去之后,才半真半假叹息似的说了句:“还是小时候可爱,脸皮没现在薄。”
陈声:“…………”
他心里怀着个不见人的念想,和季芜说话都小心了不少,某些时刻居然有种和小时候颠倒过来的错觉。
他多此一举地清了清根本没费过力气的嗓子,生硬地转移话题道:“你这几天顺利吗?”
季芜轻笑一声,顺着话回:“顺利,连回来的时间都掐得刚刚好。”
陈声抿了下唇,又问:“那你和他们出去见客户的时候会喝酒么?”
“不会。”季芜瞥了他一眼,接着说:“我还是实习生。”
陈声不自觉皱起眉:“意思是以后正式工作就需要了?”
“寿星不能皱眉头。”季芜笑了笑:“——也不知道能不能转正呢。”
陈声的眉头倒是听话地舒展开了,就是听到后面那句话又忍不住木了脸,心道明明问的这回事儿,她偏偏拐到另一回事儿去了。
就像以前他第一次问她想考什么大学一样。
就是心知肚明地避开回答。
……也不知道对他这个寿星真诚一点。
陈声忍不住也学着她的样子,半真半假抱怨道:“看不出来你还挺爱喝酒的。”
季芜被这口突如其来的大锅砸了个响,还是个从未来来的大锅,但她不打算和寿星计较,便顺从地说:“我酒量还挺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