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颂的手指着人皮上小腿处的某个地方道:“找到了。”
裴青寂视线上移看起,瞬间明白他在找什么了。
这张人皮的小腿上有一个不算小的黑痣,即使她现在的皮肤很老,但这颗痣依旧存在。
照片里,这个女人穿的是一条短款白色连衣裙,裙摆只到大腿下面一点,她的膝盖及其以下都露了出来,女人年轻时候的皮肤大多比较白,她小腿上那颗痣就算小也比较明显,照片能看出来。
而现在这具人皮上在同样分毫不差的位置上也有一颗同样大小的痣,虽然不太明显,但能看见。
所以基本确定这具人皮就是这个照片里的人,即使她变得这么老,变化这样大。
温颂确认完毕,拿着相框想把它放回原来的梳妆台。
他擦着裴青寂的肩膀过去,走近这个大的梳妆台上,这桌上除了有一些简单的护肤品和化妆品外什么都没有,温颂观察了一下,不对的是,这些护肤品和化妆品几乎都没用过,全是新的。
温颂随手拿起一瓶,把瓶盖扭开,接着是第二瓶,第三瓶,都是新的。
其他值得注意的就是他面前这面镜子是被打碎的,玻璃的碎片应该大部分是落在桌面上,但这被打扫过,现在桌面上只剩一些细小的玻璃纤维,零零散散的掉落在化妆品周围,而温颂脚下的地板却很干净。
镜子中间出现一个巨大的圆形窟窿,它周围的玻璃碎裂开,无限延伸出去,黑色的裂痕盘织交错像一张不规则的大型蜘蛛网,把周围连接起来,一直到框住镜子的镜框才没能继续延伸。
这个圆形的窟窿挺大的,那么砸碎镜子的东西带来的冲击力也不小,温颂在化妆镜前站了半天。
裴青寂跟在他背后,他的身高高温颂许多,看这面镜子的时候只能后退一些微微弯着腿,一只手单手撑在化妆桌上,另一只手无聊的拨弄着化妆镜上那些碎裂的小玻璃。
他手指长,肤色虽没温颂白,但胜在骨节分明,又有力量感,看起来颇有美感。
许久,温颂看完玻璃对身后的裴青寂说:“走吧,这里大概没什么线索了,去休息。”
这间卧室的门被再次合上。
他们进入这栋房子的时间是在晚上,进来时外面的天是黑的。
除了裴青寂的手表外这里他们能确定时间的东西一个都没有,管家手上的那只手表总不能拿过来,只是裴青寂手上这只,似乎也因为进入这个游戏而坏掉了,指针停止了转动就像一个永动机突然有一天停止了,让人不禁觉得奇怪。
如果只是裴青寂的手表坏了,温颂没什么怀疑的,可能是巧合问题,但就在刚刚,“管家”看表时,他手上的表时间压根就没动过,他还能一本正经的跟他们瞎说,温颂就知道古怪了。
这里记录时间的东西好像不管用,这也意味着他们可能会颠倒昼夜,完全忽略时间这个东西。
“管家”在一楼忙碌,裴青寂跟着温颂上三楼。
三楼最右边的房间很大,伴随着吱呀一声,门被推开。
温颂踏入房间,房间的地面也跟主卧一样铺着地毯,踩上去轻飘飘的,虽说是客房,但这间卧室的整体布局跟主卧没什么区别。
温颂走近床边,随后张开双臂斜斜的倒在床被上。
这间客房的被子是绿色的,印着白色小花图案,这种床单的颜色在这种环境下会让人感觉到放松。
棉被很柔软,躺上去几乎把人全部包裹住。
温颂倒不是多累,只是对床有种莫名的依赖感,每次心情有波动变化时,在床上躺一会儿就好。
裴青寂学着他的样子倒在床上,谁也没先开口说话,气氛却莫名融洽,就像认识很久的朋友,即使相隔很久再见面相处起来也不会尴尬。
温颂抬手挡住刺眼的房间灯光,渐渐的眼皮开始变得沉重。
他察觉到在这短暂的昏厥过后,自己的意识浑浑噩噩游离在世间某处,直到他再睁眼,他的视线所及之处看见的是自己脚下多出许多骇人的骸骨和流的满地的鲜血。
地面变得污秽不堪,不,很快他发现这不是地面,他脚下踩着的这些是数量非常多的骸骨堆积起来的,密密麻麻的骨头碎了一地,堆叠着,出现在他脚下。
可在这个梦里他的情绪很平淡,平淡到一种可怕的程度,也可以说是冷静,好像这样的场景他见过很多,对自己而言太平常不过。
恍惚之间,等温颂再抬头就什么都看不见了,他周围所处的环境变成一片黑暗,那黑暗里仿佛什么都消失了。
于是他只能摸索着一步一步的慢慢前进。
直到他听见有人很轻的叫他的名字,在这混沌之中,“温颂,温颂。”
那声音由远及近,飘进他的脑子里,让他很久没出现过的一丝不安的情绪平稳下来。
“温颂。”
温颂听到最后这一声呼唤清醒过来。
他一时间忘记了自己的手还搭在眼睛处,差点以为自己还在那片黑夜里。
他抬起手在亮眼的灯光下看见一个背光的身影。
很久,他看清了那是裴青寂的脸,他看见裴青寂的嘴一张一合。
“你怎么了?怎么流了那么多汗?”
温颂的额头上,脖子上全是汗,明明这个梦不吓人,怎么会流这么多汗呢?他自己也不清楚,并且他已经很久很久不做梦了,久到他都忘记自己上一次做的是什么梦了。
他觉得时间好像过了很久但又没那么久,这个小小的梦好像在他闭眼就出现在他脑子里,真是怪了。
“几点…………”温颂声音有点哑,他张嘴话没说完就想起裴青寂的手表是坏的。
裴青寂从梳妆台那拿了两张纸递给温颂,好在这个房间放了纸和毛巾,他说:“擦擦汗。”
“刚刚那个管家来叫我们吃饭了。”
“你睡的挺久的,我发现你好像做噩梦了就尝试叫醒你,叫了好久你才醒过来,吓我一跳。”
温颂接过纸巾对裴青寂说:“谢谢,我没事,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