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辆还没到目的地,辜宝芝给辜竹来了电话,她今天白班,下班刚好去车站接辜竹,嘱咐她不要坐过站,到了之后记得来找她。
辜竹应好,告诉她自己还有十分钟左右的时间就回到,届时会给她回电话。
关掉手机,她瞥了一眼旁边的白潭,垂下的眼睫微微颤动,后知后觉感到了不好意思。
耳机一只挂在她耳里,一只垂挂在锁骨上,是刚才接听电话时,白潭从她耳里摘下来的。
这通意外的电话,将她们之间维持的淡定气氛打破,让她一时找不到其他的话题。
羞涩和局促后知后觉涌现,两个人各自靠在椅背上,进了县城以后的华灯明亮流泻,那些潜藏在暗色里浮动的情绪,在明暗交替之时,好像也自动陷入沉眠。
辜竹很轻地舒出一口气,假象落在心中,化作薄雪,悄然融入心脏。悸动顺着血脉,仿佛在指尖跳舞,她捏着耳机线,将它卷起来缠在手指上,最后收拢放进了包里。
那叠试卷整齐码在夹层,她一顿,抽出那张白潭写过的卷子,凭借着高超的记忆,递给旁边的人:“教辅第89页有相似的例题和习题,回去之后要归到你的错题本,然后继续练习。”
白潭接过,一双眼微微睁大,还有点没回神,身体和另一个人相互贴近的温度、肩颈被倚靠的重量以及鼻尖隐隐的香氛气息似乎还未散去,这张试卷,将她拉回现实,仿佛前头的那些意乱只是她一个人的幻想。
她微微鼓起嘴巴,有些说不明的不爽快,将那张试卷盖到自己的脸上,辜竹这么关心自己的学习,她不会是个智性恋,只喜欢学习成绩好的那种吧?
她被自己的猜测惊了惊,拿下试卷,探过头去问她:“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这次没考好你会怎么样?”
明天就要返校,后天大概成绩就出来了,她们的班群里,已经开始各种讨论揣测加哀嚎了。
白潭转校后的第二天就被拉入了这个群,各种匿名的聊天让人忍俊不禁,有些人的ID很好猜,像那个活跃度第一名的“三海第一顺风耳”,她一猜就是罗敏敏。
群里的人设各种各样,有些平日里很安静群里反而很活跃,赚足了反差感。
虽然群里讨论的事情总是琐碎又日常,有时候一言不合还会干起来,吵嚷又热闹的,却让人怪喜欢的。
白潭有时候也会参和几脚,她最后一个加入,是群里唯一的明牌,但也因此,收获了更多的热情,她成了群里有时候故意而为之的话题,毫无间隔的笑闹,仿佛她本就是其中的一员。
很平凡的日常,却让人觉得很有落地感,明明才大半个月,生活就已经接洽,有热情的同学、好相处的舍友、还撞见了一个,很喜欢的朋友。
这个朋友是人人口中的大学霸。大学霸牵过她的手,攀过她的肩膀,被她搂在怀里过,然后现在貌似在查她学习的账。
她眼巴巴,试卷遮盖住她下半张脸,只剩一双会说话的眼睛:“说实话,你是喜欢我还是喜欢会读书的我?”
什么跟什么?怎么话题一下子就到了这份上了?辜竹被大小姐没有边际的脑洞卡了一下,拉下她的试卷:“如果你觉得有压力......”我可以调整计划。
她没说完,手中的试卷就被人默默拔拉走,小心折好:“不,我其实想问,你是智性恋理性恋还是感性恋?”大小姐的拐弯抹角宣告失败,只好打开天窗说亮话,她略有些紧张地等着辜竹回答。
白潭口中的词汇陌生,辜竹第一次听到这种问题,所幸字义浅显,也能理解,她略微思索几秒,没有头绪,摇头:“不知道。”
她仍对白潭提这种问题感到疑惑:“所以这个的关联是什么?”
“关联就是,我想成为......”白潭脱口而出的话戛然而止,她愣在原地,把那几个字强行又咽了回去。她突然用一种很强烈的目光仔仔细细打量安静等待她回答的辜竹,女孩子眉眼干净,看着她的眼神清澈,带一点疑惑,车窗外的车流不断经过,更衬得她清浅淡然。
脑海里一声嗡响,让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她似乎回到了那天夜里,见到昏暗视线下的辜竹时忽如而来不断躁动的心情。
“成为什么?”
对面的女孩唇齿微张,柔软的唇瓣、米白的贝齿、一点微微露出的猩红,仍在询问她答案。
白潭一阵恍惚,满脑子都是我完了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