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衡拿着一本册子对上面的物品,他翻找出放着长命锁的盒子,对着上边记录的地址问了一嘴:“吉安街十二号的长命锁好久没有来取,下午我送过去吧。”
宋绥翻书页的手一顿,跟他说:“我来。”
“掌柜您亲自跑一趟吗?”丁衡好奇问道,但手上火速将盒子递过去放在宋绥手边。
“夫人若是问起便说我去承意客栈了。”宋绥又道。
丁衡连忙点头,那客栈住了他们铺子的贵客,掌柜亲自上门自然不是问题。
下午的日头有些毒辣,梁以合上账本,走到后院去与秦桂兰打了声招呼,自己洗个脸再回去。
秦桂兰拿着鸡毛掸子走出来,正巧一个客人上门来。
“嫂嫂,这是什么?”
“小悦的长命锁,可算修好了,我拿进去给她戴上。”秦桂兰说道。
梁以忽然提了声音:“宋家伙计送过来的?”
“宋掌柜送来的。”秦桂兰说完,就感觉他卷着一阵风出去了,“哎你跑慢点。”
梁以跑到门口,忽然停住了,他脸上还有没擦干的水珠,此时此刻他头脑清醒得很。阳光只照到门槛之外,他站在阴影里,比外头凉快,又比外头沉寂。
他跑了出去,门外长街空无一人。
可梁以没有停下,他脚步一转就奔着桥那边跑,不长的距离就能到达巷口,如果是这个方向,他只要到巷口就能追上,看见人离开的背影。
转过弯的那条巷里,只有一只被他吓到的小猫跃进一户人家门去,梁以的脑子瞬间空白了。
他连个背影都没有追上,他分明没有犹豫多久,几乎是来不及细想就追出来了,就是怕他一思索,就会退缩。
但如今,他扑了一场空。
梁以喘着气,转过身,顶着烈日往回走。
走了几步,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如澄黄的阳光一般火辣。
晚上,梁以被噩梦惊醒,右边的脸还有点疼,他伸手捂了捂,静静望着帐顶心想自己真是活该,现在梦里梦外都想他又有什么用呢?
宋掌柜哪里会在原地等他啊?
又过了两日,叶大侠来邀他晚上吃饭,说明日他们就要离开了。
梁以惊讶日子过得这样快,那日之后他和他们俩再见过几面,想不到明日就要走。这一走,下一回再见就不知是何年何月了。
梁以在约定的时辰前到永福楼,报上文公子的名号后小二领他到二楼一个雅间,一进门便与里边等候已久的人对上视线,他脱口而出:“你怎么在这?”
宋绥面前放着永福楼的菜牒,他正挑着待会儿要点的菜,这人就这么忽然进来,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用一贯的语气回了他的话:“今日我请客,为他们践行。”
原来是这样,梁以小声添了句叶大侠叫他过来的,随后轻手轻脚走到桌边,在宋绥斜对角的位置坐下。
宋绥轻点头,看他坐下后便侧头看窗外,知他不想与自己交谈,便继续低头看菜。
实则今晚上的菜在梁以来之前他已经跟小二点过了,留着这份菜牒是等着他们来了看看还有没有要添的。
可他没想到梁以一个人先到了。
梁以也没想到进来只有宋绥一个人,若是他早点看见,他说不定就能在门外等文公子他们来了,再一块儿进来。
两人就这么一个看风景,一个看菜牒,各怀所思,都找不到先开口的借口。
过一会儿门开了,两人一齐望过去,备受瞩目的店小二谄笑两声,给他们提了茶上来,厨房有味食材今日消耗完了,他又问要不要换一道菜。
“先撤掉吧。”宋绥说道,这下连看菜牒的理由也没有了。
小二退出去之后,宋绥起身翻过两个茶杯要倒茶,梁以也正好想着他不能闲坐在这里,往茶壶提手伸了手。
宋绥没注意到他的动作,直接把住了他的手背,温热的肌肤相触,两个人同一时间缩回手,提手被梁以带了一下,壶口溅出一些茶水,正好烫在宋绥手指上。
“宋绥。”梁以顿时心狠狠缩了一下,问他有没有事,“你可有烫到?”
“没关系,茶水不是很烫,你是客人,我替你倒就好。”宋绥另一只手草草擦了下,拿起茶杯给他倒好递过去放他面前。
梁以的视线还紧贴着他的手,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真的没事,不信你喝一口试试茶温?”宋绥再度开口,“或者你替我吹一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