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霜听不懂,也不想懂:“你发什么疯?”
谢钊松开她,瞳仁黑如墨色透着癫狂:“还是说唐家兄弟都曾这般……”
后半句堵在喉咙间,一想到曾有人像他今日这般行径,满腔妒意蒸腾而上,须臾间烧干理智,只剩下一个念头在脑中疯狂叫嚣。
把她关起来。
指甲在掌心掐出月牙似的血痕,疼痛唤醒她的理智。水雾弥漫,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偏生倔强地不肯落下。
明霜昂首,胸腔怒火成簇,朱唇挂着深深的齿痕呵斥道:“滚出去!”
谢钊双手抵在床榻,整个身躯压向她,骇人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金翘,金翘救我。”明霜别开脸,对门外高声喊叫,始终不见金翘踪迹,神色惶惶,“你把金翘怎么了?”
“你喊完了,轮到我了。”谢钊轻唤,“秋芮。”
霎时间,秋芮端着灯盏进屋,已然在门外久候多时。
昏黄灯光将屋内黑暗蚕食殆尽,满室染上甜腻的蜜色,难以启齿的事实在火苗摇曳下忽隐忽现。
明霜瞧见那点火光,倏地将棉被盖在头上,连呼吸都放轻了,不想这要命的荒唐事教他人窥破。
只见她裹得铁桶似的,不留半点缝隙,谢钊低低地笑了:“秋芮抬起头,让夫人好好看看你的模样。”
“是。”
明霜听这声音颇为熟悉,微微掀起棉被,透过缝隙往外觑,待看清秋芮相貌,登时僵住,这……这分明是金翘。
四目相望,金翘脸色惨白如霜,虽做足打算,当真对上姑娘失落的双眸,心仍在绞痛,是她背叛了姑娘。
金翘原名秋芮,是樊家收养的边关孤儿。她本来已将姑娘逃跑之事向郎君隐瞒,途中却意外得知姑娘欲往边关寻亲。
樊府收养她时,她已在边关摸爬滚打八载,她深知其中之苦。眼见身娇体弱的姑娘要去那虎狼窝,便擅作主张给郎君通风报信。
经此一事,怕姑娘要恨死她了。
明霜嘴唇抿成一线,眼中情绪复杂:“从何时开始的?”
谢钊微微颔首,秋芮方才答道:“十二岁那年,郎君派我来侍奉他的娃娃亲。”
秋芮觑过谢钊眼色方敢回应,明霜心口忽地一疼,眸底布满哀伤。
只待听完她所言,明霜眉心紧蹙,顾不上悲伤,谢钊的娃娃亲竟是自己?这怎么可能。
谢钊摆摆手让秋芮出去,秋芮目光在明霜身上流连,姑娘定是伤心透了,多一眼都不愿搭理她。
明霜不是不愿瞧她,只一个又一个匪夷所思的真相纷至沓来,重重砸向她的理智,她此刻心如乱麻,理不出半点头绪。
谢钊抬起她的下巴,目光如钩,牢牢锁住她的双眸:“听到了,从一出生你就属于我。”
明霜将一切抛诸脑后,眼下最重要的就是摆脱谢钊的纠缠:“我求过你。”那夜奚府尚未定罪,他戏弄了她。
其实那晚赴约之前,他去见过奚太傅一面,两人相约以旧时娃娃亲一事向陛下陈情保下奚明霜。
待圣旨降下,与奚明霜有过婚约之人竟变成了荣恩侯府的唐云帆,更可恨是侯府偷梁换柱将明霜嫁给病榻缠绵的唐云治。
他原以为唐云帆与明霜青梅竹马,是她的心上人,可近日种种才发现也许他谢钊还比不过一个早逝的病秧子。
谢钊脸色变了变:“那便给你个机会,只要你从我手里逃出去,我便放你离开。”
明霜微微愣怔,不过片刻从错愕转为平静,抓住这微弱的希望:“击掌为誓。”
谢钊摇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唇:“吻这儿。”
明霜一时难以抉择,实在是强人所难。
谢钊忽做凄惨状,眼尾微垂,蹙眉轻叹:“若卿卿得以逃脱,怕是再难亲近芳泽……”
话音未落,却见明霜蓦地凑上前来,朱唇轻点,如蜻蜓掠水,点到为止。
明霜飞速拉开两人距离,抬眸时眼含希冀。
谢钊似笑非笑的目光在她身上游移:“卿卿这般天真,让我怎舍得放你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