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幸漫正因为姥姥的事心烦意乱，虽然闭着眼睛，但一点睡意也没有，她好像听见同桌在嘟嘟囔囔地说着什么，她没有听清，也并不在意。

晨读后的课间虽然不长，但高三生睡眠不足的状态让他们在短时间内也能快速入睡。第一节课的预备铃响了之后，还是有很多人趴在桌子上无知无觉地继续睡着，直到第一节课的老师进来拍了拍桌子，大家才慢悠悠地坐起来揉揉脸，掏出课本准备上课。

顾玉琤一整晚都没有睡觉，但她并没有任何不适的感觉，她觉得自己精神无比充沛，现在甚至能去操场跑上几圈。她装作很认真听课的样子，实际上注意力完全被旁边的人吸引住，李幸漫的所有小动作都被她收在眼底。

第一节课下课后，李幸漫终于受不了旁边那个人炙热的眼神。她合上课本，转头面对着顾玉琤：“我们之前认识吗？”

顾玉琤看着微微笑着的李幸漫，觉得胸口似乎是有一头活泼的小鹿，从这里跑到那里，又从那里跑回这里。

喜欢了八年的人就这样出现在自己面前，一举一动都鲜活而又生动，这样的视觉刺激和心理刺激让顾玉琤一时招架不住，愣了几秒后才结结巴巴地开口。

“应...应该是不认识...”顾玉琤感觉到自己的两颊越来越烫，她努力地鼓起勇气对李幸漫说出了自己曾经想也不敢想的话，“我很喜欢你，想和你做朋友。”

李幸漫微微愣了一下，熟悉的话语似乎又把她带回了小学时的那个秋天。

“你好，我叫秦臻，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吗？”

“她不会和你做朋友的，因为她是个哑巴，不会说话的。”

小孩子是天真又邪恶的，他们不知道有些话说出口是多么伤人，只凭着自己当下的想法，毫不留情地把人推进深渊。

面对着顾玉琤热切期待着的眼神，李幸漫犹豫了一会儿没有回答。铃声响起，在一片起身、翻书的声音里，李幸漫轻轻弯唇冲着她笑笑，而后坐正翻开书本。

老师已经在讲台前开始讲课，顾玉琤没有半分被忽视的恼意，如果她是李幸漫，她也会觉得自己痴汉般的眼神很莫名其妙的。

一上午的课很快过去，顾玉琤浑浑噩噩地上着课，她控制不住地想起李幸漫躺在担架上时发青的脸，然后就想着怎么进入李幸漫的生活，怎么让她逃离自己并不美好的人生结局。

李幸漫听课倒是很认真，下课时也是合上课本冲出教室的第一人，快到顾玉琤还没来得及说出自己准备了一节课的话。

顾玉琤无奈地笑笑，拿起钥匙出了教室门。

初秋的太阳高高挂在天上，晒得人有些睁不开眼。顾玉琤跟着人群走着，回家的脚步比早上来时轻快许多。虽然心里仍会有些说不出的忐忑，但她依然相信老天愿意给她一个这样的机会，是因为要让她来救回早早就离开这个世界的李幸漫。

“今天上课怎么样啊？新环境应该还适应吧？”顾妈妈看着自己女儿吃着饭都差点要笑出来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问。

“姐姐肯定适应得很好吧，从回家到现在一直都是很开心的样子。”

虽然已经接受自己在这里比楚言叙大四岁这个事实，但是听到姐姐两个字，她还是不习惯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