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烛,那你能不能说说,多年前这里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这次也是一样的情况吗?”
九烛一顿一顿地摇头,活像偃师驱动的木偶,脑后的缎带也随着一蹦一跳地摇晃。
“不一样,上次没有勾活人魂,所以我只是封印了他,这一次未死之人魂也被勾走,我来,是要消灭他。”
关长岁听完摸摸下巴道:“听着像是邪魔死不悔改,又变本加厉的故事。”
九烛不做评价,继续道:“但是,我不知道他在哪里,我要找。”
“那他上一次是出现在什么地方被你封印的?”
九烛仰头想了想,道:“一个叫玉局书肆的地方。”
书肆,又是书肆,兜兜转转,这件事情就离不开书肆这个线索。
关长岁突然发现个问题,问道:“哎,那书肆被你封印了厉鬼,掌柜能同意吗?”
九烛道:“哪个书肆闹鬼之前就被烧掉了,离开之前我锁了大门,只要封印不破可以一直相安无事。”
想到火烧,柳逢春突然鬼使神差地掏出原先踹在怀里的那半本被烧毁的旧书。
烧毁的书肆,以及突然被拉到天虚州买卖的旧书。
不知怎么,柳逢春对这份巨大的巧合产生了一种由衷的不安。
关长岁看见他手里的书本,眼皮一抬,也串联起来的其中的缘由,对九烛道:“九烛,你一个人找多麻烦?我们帮你。”
抛开关长岁本就热心肠不说,就说如果这件事一直悬而未决,那此地的书肆多半也无法开张。
书肆不开张,关于柳依兰作品的事情也就没了下文。
既然来都来了,又岂有草草收场的道理,更何况现在披露出来的线索出现了莫名其妙的巧合,也说不定事件的最后,他们和九烛其实要找的是一个地方......
九烛看看关长岁又看看身后捧着半本火烧书的柳逢春,点头道:“嗯。”
“九烛,你怎么不问我们为什么要帮你?”
这九烛既不疑惑也不推脱,态度到让关长岁觉得很有意思。
九烛说话也是自有一派道理:“你要帮我,肯定有你的理由,你不说,也有你的理由。我不问。”
关长岁听他阐述自己的逻辑,心中颇感有趣,亲昵地将胳膊搭在九烛肩上道:“哎呀九烛,你说话真好听,我爱听。”
柳逢春心中警铃大作,再次按住关长岁的肩膀补充道:“既然萍水相逢,事情的原委也没必要讲清楚,你要知道我们只是暂时顺路,未必是目的一致。”
他特地将重音落在“我们”之上。
关长岁心中怪异,心说这人怎么回事,以往自己说话的时候柳逢春就是在一旁静静看着,自己不问就不说,今天怎么突然跟吃错药一样?
但九烛听这有些威胁警告意味的话也不激恼,只是继续淡淡地点点头道:“嗯。”
关长岁也摸不清柳逢春今天的脾气了,只当对方或许是得知了妹妹相关的线索又找不到接下来的方向心中焦虑,所以就外显出来一种极强的攻击性。
此刻同盟已成,接下来就是顺着已知受害者的情况去探寻这厉鬼可能出现的地方。
三人之中,看起来最适合与人交涉的就属关长岁,他主动请缨敲响了斜角南巷最里处人家的大门。
有规律的叩门声响了片刻,里屋传来年轻女子泼辣的声音。
修士本就耳力极佳,关长岁则是在这基础上更甚,这步履、这声音,一听就听得出来来开门的主人带着气。
关长岁下意识地向后稍了两步。
“谁啊谁啊谁啊!” 年轻女子语调尖锐而急促。
“谁那么不长眼出来讨人嫌?不知道这家刚死了男人吗!”
随着大门轰然敞开,“讨人嫌”的关长岁递上一个亲切和善的微笑。
他本就天生笑面,再笑更是讨人喜欢,出门逢人就笑这招关长岁百试百灵。
年轻女子见外边站着三位样貌气度不凡的男子,最前面那个一身穿着更是华贵,气焰直接降了一半。
再仔细看,身后短发的男子还带着一把长刀,再结合三人的挺拔姿态,女子一想便猜出来了三人的身份。
她靠在门框上,从头到脚打量一下关长岁道:“这几位仙长,青天白日来我家所谓何事啊?”
“我们......”关长岁在心中斟酌着用词,话还没说完就被女子打断。
“不说我也知道,我家小门破户的,那有什么值得仙长光顾的地方?肯定是为了我那个死男人,”说着说着,女子竟开始掉眼泪,“早都说了这书肆勾魂闹鬼,让他别去别去,非不听,自己去也就罢了,还带着小叔去,小叔才十岁,才十岁的孩子就被勾了魂,你说我,我年轻力壮还能再嫁,娘她寡母一个,她可怎么办?呜呜呜,我们娘俩怎么这么命苦呜呜呜。”
“哎......夫人......”
许是伤心事没人可倾诉,女子说着说着哭声越来越大,就连对接的邻居也打开一条门缝向外看,想一探究竟。
女子伸手抹一下泪水沾湿的面孔,指着对街露头的人吼道:“看什么看!你家没死男人你就偷着乐吧!”
对面木门嘭的一下关上,邻居匆匆躲回,生怕引火烧身。
转眼,女子已经收拾好心情,对着门外傻站着地三人道:“我叫绣婉,几位仙长别愣着了,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