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雾里步松落溃烂的伤口触目惊心,烂成这样,就算好了也必会留疤,可他现在的身体分明光洁完好,甚至连一丝疤痕也无。
步松落魔气入体,钟林霁盘腿坐在他身后引出他身体里的魔气又将自己的灵气渡进他的身体里为他洗净血脉里残留的魔息。
待为他处理好所有伤口后他呼出一口气,额间早已沁出密汗。
几乎是一瞬间,他像是被人抽走了浑身力气,从莲台边缘滚落在地。
他侧头看着莲台上步松落沉静的睡颜,一动不动,只余胸口一起一伏。
天空泄出一丝暖光,驱散最后一丝夜的阴凉,透过屋顶的破洞照进残破庙宇,为他惨白的脸渡上一层暖意。
他抬手指尖凝聚起最后一点灵气,他注视那一点与光融合在一起的幽幽灵光许久,最后那点灵光裹着阳光渡上的暖意落到了步松落的额心。
他感受到身体里最后一丝灵气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只剩下翻涌的魔气,他成了一个彻彻底底的魔修。
魔气萦绕在他身周,在光的照射下若隐若现。
有人带着腾腾怒意疾步走入破庙,他没有回头,仍旧注视着步松落的侧颜。
好似怎么看也不够。
郎玉竹回到天凌山怎么也找不到步松落,问门中弟子也无人知晓他去了何处。
心底有个声音告诉他——飞运城。
待他马不停蹄的赶到,扩开神识才找到他们在这一处破庙里。
待他赶到破庙时,却为时已晚。
他一眼便看见他周身萦绕的丝丝魔气疾步上前抓起他的衣领,怒目圆睁眼底却难免悲痛:“你入魔了?!”
钟林霁见他质问自己自嘲的勾了勾嘴角,不置可否。
他侧目看到躺在莲台上的步松落,松开钟林霁快步走到他身侧探他灵脉。一探便发现他灵脉纯净,灵力流转如常,甚至比之前还精进了些许。
浑身上下被人仔细的缠着绷带,呼吸平稳,睡得很安稳。
“你的灵力全都渡给了他?!”语气里是压抑不住的惊愕。
“是,本来就所剩无几倒不如都给他,不仅能疗伤,还能帮他一把”钟林霁满是无所谓的说。
郎玉竹回头目光扫到他身上的剑伤,是天玄宗的剑法,心猛的一沉,怒意却腾腾上涌,“是卓剑要杀你?!他得不到便要将你毁了!”
“除了他还有魔族?擎风?”
“是”钟林霁脸色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绪“师兄,我封住了他的记忆,只是灵力稀少不够牢固,还劳烦你帮我加固,不要让他想起这一段。他问起就说我入魔叛逃了,再也不回去了……”
“闭嘴!”郎玉竹打断他,扶起他盘腿坐在他身后为他疗伤“你踏马交代遗言吗?!要说什么你待他醒了自己跟他说!”
“师兄,我已经没有回头路了。卓剑不会善罢甘休,后面还不知道有什么招式等着我,不能让他,让天凌山与我这个魔修再有瓜葛”
郎玉竹突然一掌拍在他背上,钟林霁猛地吐出一口瘀血,闷堵的胸腔终于通畅,只是他苍白着脸嘴唇沾血的模样看着也着实可怜。
“做梦!立刻随我回天凌山,作为天凌山弟子,师尊自会护你周全!他想要你的命,得先问过天凌山答不答应!”郎玉竹语气不由分说,说完便转身要走。
“咚”的一声闷响令他顿住脚步,钟林霁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师兄,求你”
“你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吗?你那么在意松落,你就不怕他知道了恨你吗?!”说完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声音冷了下来:“其实你早就已经选择好了,放弃灵气,选择魔气”
“是,就算卓剑和擎风不来堵我,我也打算留在魔界,不回去了”钟林霁没有起身,只是郎玉竹却再看不清他眼底的情绪。
“为什么?”
“你就当我,走火入魔没有选择了吧”
“分明有其他路可走,可你偏选了众叛亲离的那一条死路”郎玉竹无奈叹息。
“我没有其他选择了,师兄,他就交给你了”钟林霁垂眼说
“你以为他会相信吗?你是犟种,他就不是了?”他虽这样说,但还是转身走到莲台前抱起步松落飞身略出破庙。
“有事传音联系”他的声音远远传到钟林霁耳朵里,他极轻的嗯了一声。
他慢腾腾的挪到莲台上躺在步松落躺过的位置。将身体蜷缩在一起,这里还残留着一丝步松落的气息。
他闭上眼睛,心底最后一丝春草化为荒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