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片静默。

银白的机械长椅带着金属独有的冷意，却被作战服完美隔离，淡淡的香草冰激凌因为距离过近而清晰无比。而属于向导的甜美味道却没有散出，比起放松时偶尔会散发出，在向导紧张之下没有了分毫。

维森特总是这样，看起来高傲，甚至有些反派的盛气凌人，但在隐藏真正的秘密时总是分外沉默。

其实挑明这件事并不是好事，倘若裴青知情识趣些，就会选择假装看不到，反正维森特一开始说的很清楚，他需要的是搭档。维森特出手又大方，赚钱么，不磕碜。

可裴青又想，这不太行，他脾气不好，又不是个好人。

轻而易举地将那些不好的想法按下去，他想要耐下性子，手指却不自觉地摩擦，察觉到不妥时停住动作，片刻，垂眸又问，“怎么不说话？”

对着他向来不客气的人此时显得有些词穷，张了张口，“......没有。”

裴青：“......”

他心情瞬间恶劣。

迎着他的目光，维森特沉吟，斟酌道，“.......我曾经被一个人救过，在冰雪之星，你们并不像，只是刚才你让我想起了他。”

说着他抬眼，碧蓝色的眼瞳与沉淀着暗红的竖瞳对视，诡异而又安静的气氛在身边流淌。

维森特不知道裴青有没有相信他的解释，但裴青的话在他心里重重敲了一记。

......他确实从未刻意区分两个‘裴青’之间的区别。

......

维森特不止一次将目光放在他的脸上。

裴青曾经以为只是因为他长得帅。但如果只是单纯被帅到了、欣赏帅的眼神好像和维森特的眼神不太一样。

他思考过真正的原因，试图拼凑出真相，但总觉得不太对。直到刚才再次看到维森特的目光，灵光一闪，脱口而出。

难怪金主给钱这么大方。

裴青心想，看来前脸哥很得金主的心啊。

在地球上，两百万的替身放在霸道总裁文里根本不入流，他应该再多要点，按照当地法律，恶意竞争、扰乱市场价可是很恶劣的商业手段，是要被请去喝茶的。

他在这里乱七八糟的想了一堆有的没的，沉默着没接话，维森特以为他不信。

维森特想了想，“如果这冒犯到了你，那么我向你道歉。”

裴青一怔。

维森特没有发觉，他略过解释，只说：“你们是两个、不同的人。”

听着听着，裴青因为他的措辞慢慢皱起眉头。

一般情况下，人们说起两个人之间的不同，总会只说【你们是不同的】，或者【你们两个不一样】，用以强调自己的客观性，谈话中别人的主体性。

遣词造句从某种程度上会暴露说话人的看法、习惯、潜意识，这是很难更改的一点，这方面由多层影响造就。习惯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一般人很难察觉到自己的潜意识，也就无从更正。

维森特的话听起来简直就像是，他和前脸哥是一样的，在维森特心里。

能够让维森特说出这种话，两种可能，一他和前脸哥维森特一开始并没有分开，维森特认为他们两个是一个人；二，维森特只是在无意识强调他最开始确实将裴青当成替身。

『不过这只是数据，如果你们之中有一个胜利者，那一定是你。』

『你不是有将塞达尔踩在脚下争夺首席哨兵的想法吗？』

『我猜，你最需要的应该是身份，同样很缺钱。』

……

无数话语涌进裴青的脑海，他以为自己已经忘了，其实没有，哨兵过于强悍的能力让这些生活里的琐碎成为片段漂浮在精神图景里，成为遮住阳光的厚云。

一点一点的疑点积累，它们就能够拼凑出一个足够靠近真相的猜测。

是『重生』还是『预测』

是『穿书』还是『穿越』

裴青呼吸微不可察的停滞，很快再次恢复正常。这件事有点大了，可能是巧合，也可能不是巧合。

或许真相如同他所想，或许事实南辕北辙。

他得好好想想。

……

不知道自己底裤都快被扒干净的维森特还在试图解释：“我只是——”

突来一声大喝。

“你们在干什么？！”

“裴青！快放手！！”

惊讶的大嗓门打破两个人的对峙，只见眼前一花，一个人旋风似的生生卡进本来就不大的缝隙里，将两个人瞬间拉开。

没好全的伤势让裴青有些虚弱，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扯开，没等他稳住自己，跟着进来的人又把他拉的更远，跟个旋风小陀螺似的转了一圈又一圈。

将裴青拉离的艾伦苦口婆心劝谏，“再怎么说这里都是准备室，不要在这里瞎搞啊老裴。”

说完，他又补一句，“向导同意也不行。”

被晃荡的有点晕的裴青:“......”

什么鬼故事。

真正将两个人隔开的卡菲亚尔斯却看得更清楚，刚才的氛围绝不是两个人准备搞起来，他比了个暂停的手势，“不要打架。”

艾伦震惊，裴青和维森特不是准备接吻的吗？什么打架？妖精打架？

目睹艾伦突然黄了的卡菲亚尔斯直摇头，“吵架不是打架的理由，诺克萨斯禁止学生私下打架，你们难道忘了？”

裴青太阳穴突突直跳。

维森特同样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