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一生大概都逃不过这三个问题,而高颖,怎么也找不到的记忆让她无从知晓自己的来处。
其实不是每个人都会去思考这些终极命题的,饱食终日,无所用心何尝不是一种活法呢?杨教授想,但他清楚地知道,高颖接受不了这样的活法,世界上总有一群人对“思考”这件事充满执着,即便痛苦地如同火中取栗、饮鸩止渴也在所不惜,这就是他们的活法。
杨教授叹了一口气,“也许……你要寻找的东西没有消失,只是被遮蔽了也说不定。你有想过回到你小时候生活的地方去看看吗?”
“教授,我不知道为什么对回到那个地方感到非常抗拒,除非有一天我对曾经记忆的需求到了非找不可的地步,否则我不太想回去。”一想到回去,一种不可名状又巨大的恐惧就扼住了她的喉咙,仿佛沼泽下的巨兽要将她带入黑暗粘稠的沼泽中。
“算了,您别担心,教授,也许过段时间开学忙起来我就不会再纠结这些问题了。”
很多人将心理咨询叫做“话疗”,这固然是将咨询简化了,但不少咨询师也承认,表达出来能解决来访者一半的心理困扰。
高颖说了这么多,自觉已经好了很多。反正旧仓库失窃已久,丢失的东西里也没有她当下必要的,那慢慢找也未尝不可。
“回去好好休息两天,下周一就要开始上课了,本来假期也不长,全跟着我跑现场了,累不累?”杨教授问道。
“我不累教授,这种日子过着我感觉挺踏实的。”
现在年轻人总是还没上班就祈祷赶快退休,但也的确有一批像高颖这样,一天没有工作就难受的工作狂。
但人只靠一个来源来支撑自己的价值感是危险的,如果一个人的生命里只有工作,那么当工作出现问题,对他而言不啻于毁灭性的打击,于是杨教授有老调重弹:“事业心重是好事,但建立亲密关系也未尝不是一种有益的尝试,工作之余要是碰上合适的人也不妨把握住机会去谈谈恋爱。”
“教授。”高颖有些哭笑不得地看向杨教授,实在没想到路晨舟和她没擦出火花杨教授对劝她谈恋爱这件事还没有死心。
新学期的第一个月风平浪静地过去了,杨教授唯一一次找到高颖是为了告诉她关于“他者”的案子并案成功,但专案组推测这并不是第一起案件,目前路晨舟带着队员整理“79所”的记档,希望能从故纸堆里发现些什么线索。
高颖不无感慨地庆幸9月的安宁。然而国庆长假的第一天,清晨8点,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了尚在睡梦中的高颖。
她到食堂的时候杨教授已经给她买好了早餐,正在吃自己那份。
“您是说教育司司长报警声称自己收到了……”高颖消化了一下才问道“恶鬼寄去的威胁信,威胁说要杀他?”虽说体制内大家都声称自己是唯物主义者,但私下里烧香拜佛的高颖也不是没见过,但……因为这种子虚乌有的事就报警?高颖实在有些不明白。
“这种事G市局那边不该死死捂着吗?怎么会……”虽说这位明年就要退休的司长这会儿已经退居二线了,但到底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按说不会做出这种跨省申请专家援助的事。
“情况稍微有点复杂,你先看看他们传过来的资料。”杨教授把透明文件袋推了过去,高颖手上还拿着包子,于是偏头隔着袋子看了一眼。最上面的一张就是那位高司长受的血信。
“面具不是为了隐藏他的脸,而是为了隐藏真相
日子到了”
硕大的白纸上只写了这么两句话,不知道是用什么写的但每个字都很大。看到信,高颖隐约猜到了G市局请杨教授过去的原因,他在笔记鉴定方面的确很有建树。
“教授,G市市局鉴定出对方是用什么材料写的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