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允许他死在这种地方。”
……
K-75看着天灾,不知道该做什么。
如同被天灾甩在身后的所有量产机们一样。
这就是他们所想要跟随的机子,他意识到。
这就是K-19愿意赌上自己的所有信任的机子。
敢与向死亡宣战的傲慢和不肯向现实低头的倔强。
这就是天灾。
原来这就是K-19所感受到的。
那小子,竟然敢先于他们那么多时间知道这件事。
K-75轻笑了一声。
飞行单位的机体上还残留着死亡过后本能的颤栗,然而,K-75踉跄几下,身边的同伴向他搭了一把手,他得以站直机体,跟在了天灾身后。
“我跟你去,”他说,“我知道他的具体方位,我带你去。”
如果天灾相信希望的话,那他也会相信。
如果天灾想向不可战胜的对手宣战的话,那他也会继续跟随他所指的方向前进。
他愿意向一个不会看轻任何一条生命的领袖宣誓忠诚。
他现在明白了为何K-19早在他们之前就向天灾献上了自己的所有。
量产机们窸窸窣窣的声音跟随在他们身后响起,K-75没有回头看,但他知道自己的同伴们,他同模的、从同一条流水线下来的同伴们彼此搀扶着瘫软的机体,跟在天灾的身后。
是呀,擎天柱,汽车人的领袖,尊重、爱护所有有感知生命自由的真正的领袖。
他们也曾不知多少次听闻他的仁慈与善良,感慨赛博坦最后一位领袖的慈悲之名。
然而,他没能成为他们的选择。
不是放弃、不是不适合,而是不能。
诞生自霸天虎的杂兵从一开始就不可能逃离霸天虎的掌控,他们的出身早就拒绝了他们去选择。
在他们意识到汽车人与霸天虎到底意味着什么之前,量产士兵的生命早就被局限在了矿井与战场。
直到他们甚至没有意识到,他们可以抬起头去寻找矿洞洞口中泄露而出的月光。
更遑论他们本可以走出矿洞,走出去,去用自己的机体感受恒星的温度照耀在装甲上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如果他们可以,他们会为之感到遗憾的。
然而威震天更不是他们的救世主。
但现在他们重新找到了归属。
油罐车在难以撼动的岩石前宣泄着自己的愤怒,石块掉落砸在地面发出声响,猩红的光学镜迸发出震撼人心的力量与坚定。
汽车人跟随在他们身后,沉默而震撼。
一种凝结在一起的复杂磁场裹挟着他们,连带着领袖也随之默然。
所有人都在寻找着那架可能早被判给普神的量产机。
擎天柱在自己的造物身旁,举起手炮和天灾一起轰向拦路的巨石。
这就是他和威震天的creation。
他在挖掘间隙仔细地描摹天灾的面甲。
他不是威震天,更不是擎天柱,但他同威震天一般敢与向命运宣战,也同擎天柱一般不肯向命运低头。
他更暴烈,更温和,像是震天尊,也像是奥利安。
但他不是他们两个造物主之间任何一个的复制品。
领袖看向天灾脚下浮现出的能量液干涸的痕迹,看见天灾不曾动摇的光学镜。
他是擎天柱和威震天纠缠了四百万年才诞生的唯一一个变量。
不知为何,油罐车的下一击炮弹没能延续一如既往的高效率,错误崩裂的锐利碎石直直射向毫无防备的天灾。
“小心!”
一直关注着他的领袖以所有机子都没能反应过来的速度扑倒了对危险一无所知的天灾。
擎天柱比天灾大了整整一号的机体护住了小油罐车,碎石不断砸在他的背部装甲上,领袖没有一丝退缩。
机体违背了蜷缩起来的本能,尽了最大努力伸展开,将天灾的所有机体都压在了自己身下。
直到混乱结束。
其他机子慌忙将他们扶起来,擎天柱轻轻扫了扫自己肩甲上的小石块,而天灾眼神复杂地看着他。
“谢谢。”
“你不用道谢,”领袖迟疑着,“你是我的造物。”
迟疑逐渐化为坚定,擎天柱直直看向天灾的光学镜,那双光学镜蓝得惊人。
令天灾下意识地退缩。
“你是我的造物。”
他听见擎天柱告诉他。
领袖的手再度抚上他的头雕,带着天灾从未感受过的温柔与爱护之情。
擎天柱看见油罐车懵懂茫然的眼神,他用自己的额头贴上天灾的额头。
“你不是一个人。”
“不要害怕。”他像是一开始在通讯中所说的那样告诉自己依然在恐惧的creation。
“我在这里。”
“我们在这里。”
“你不是一个人。”
“永远不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