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到人在哪里，只有声音出现在脑海里，也不知道是什么妖魔鬼怪。

秦时本能地提高了警惕。

从有记忆以来，秦时就生活在孤儿院里，孤儿院的面积不大，却养着二三十个孩子，年纪大一点的，也就十二三岁，年纪小一点的更是连话都不会说，吃喝拉撒都需要人照顾，根本丢不开手。

孤儿院的生活条件也不算好，除了一个已经过了花甲之年的老院长，全部的工作人员就只有两个自家孩子意外身亡的中年女人。

可以想象，一位老人再加两位中年女人，要照顾整个孤儿院的二三十个孩子，难度有多大。

不是不想多雇佣几名员工，实在是资金困难，拿不出更多的钱来雇人。

为了照顾这些无家可归的可怜孩子们，年过花甲，白发苍苍的老院长不仅自己义务劳动，分文不取，每个月还要倒贴自己的绝大部分退休金在这些孩子们的吃穿用度上，两位来孤儿院照顾孩子们的中年女人也是一样。

因为她们对孤儿院的孩子们很好，孩子们也会亲切地称呼他们为“王奶奶”、“吴妈妈”和“刘妈妈”。

王奶奶一生未婚，无儿无女，在她老人家的心里，孤儿院的孩子们就和她的亲孙子、亲孙女没什么两样。

和王奶奶不同，吴妈妈和刘妈妈都曾经生育过，不过她们的命不太好，还没来得及把孩子养大成人，孩子就因为意外去世了。

失去孩子后，吴妈妈和她的丈夫也尝试过再生一个孩子，不管男孩女孩，始终是一个寄托。

可惜，此时已经四十好几的吴妈妈不仅没能盼来一儿半女，反而发现了丈夫婚内出轨。

吴妈妈想过一只眼闭一只眼，谁曾想，她愿意妥协退让，小三却不甘心一直当一个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直接挺着个大肚子找上门来，逼迫吴妈妈和丈夫离婚。

看到丈夫一脸心虚，明着暗着护着小三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吴妈妈哭着和丈夫离了婚。

婚后，无亲无故的吴妈妈辗转来到了孤儿院，一待就是许多年。

刘妈妈和吴妈妈的情况相似，同样都是孩子意外身亡，不过有一点刘妈妈比吴妈妈更幸运，那就是刘妈妈的丈夫没有因为刘妈妈上了年纪，不能再生育就婚内出轨，还让小三怀孕生子。

可偏偏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偏找苦命人。

在失去儿子后没几年，刘妈妈的丈夫就罹患了癌症，刘妈妈砸锅卖铁，想尽各种办法为丈夫治病，手头积攒的积蓄全部花光了不说，还欠下了一大笔的外债，结果却依然没能留住丈夫的性命。

丈夫因病去世后，刘妈妈卖掉了他们的房子，还清亲朋好友们的钱款后，孤身一人来到孤儿院，成为了这里的员工。

孤儿院的孩子们多，员工又太少，如果不是国家扶持，外加社会各界善心人士的资助，这家孤儿院根本就没办法维持下去。

秦时很感谢王奶奶和吴妈妈、刘妈妈，如果没有王奶奶的殚精竭虑和吴妈妈、刘妈妈的无私奉献，他和孤儿院的孩子们还不知道会流落到何处，能不能平安健康地长大，更是一个未知数。

秦时早慧，记事早，懂事也早。

在孤儿院的时候，秦时还不叫秦时，而是叫王石，小名小石头。

这所孤儿院的孩子，除了极少数个别情况，基本都是和王奶奶一个姓。

石，音同“十”，代表王石是被送到孤儿院的第十个孩子。

一众孩子中，王石的年纪不算大也不算小，中不溜秋，难免受到忽视，不得不早早学会自己照顾自己。

几岁时，王石就会和孤儿院里其他年纪差不多大的孩子们一起走街串巷，捡纸壳、啤酒瓶、易拉罐等换零花钱。

不是没遭受过人的白眼，只是王石很乐观，孤儿院中不乏生下来就身体残疾的孩子，还有一些孩子是唐氏儿，或者脑瘫儿，相比他们，王石觉得自己已经很幸运了。

只是，小小年纪的王石并不明白，他身体健康，也没有任何的疾病，为什么他的父母还会狠心丢掉他。

那时候的王石，并不懂得什么“生而不养，根本不配为人父母”的大道理，只是单纯地觉得，既然不想养孩子，当初干脆就不要把孩子生下来。

因为王石是孤儿院中少数几个身体健康，还没有任何疾病的孩子，长得还虎头虎脑，有股特别的聪明劲儿，不是没有人找到孤儿院，想要领养他。

王奶奶没有独断专行，一厢情愿地替王石做决定，而是先询问了小王石的意见。

小王石也羡慕过别人家的孩子，不是羡慕他们穿得好吃得好，而是羡慕他们有父母关爱。

得知有人想要收养自己，很高兴地答应了。

从今以后，他也有爸爸妈妈了。

虽然爸爸妈妈都只是底层小市民，算不上大富大贵，也不能给他提供大富大贵的生活，但小王石依然很感激他们，感激他们给了自己一个梦寐以求的家。

可惜，不是自己的永远都不会是自己的。

偷来的幸福，迟早也会还回去。

跟着爸爸妈妈回了家的小王石只过了短短两年的好日子，被诊断为生育困难的爸爸妈妈就有了他们的亲生孩子，并且一举得男。

弟弟刚出生的时候，小王石很害怕自己会被爸爸妈妈送回孤儿院，每天都很卖力地干家务，扫地、洗衣服、做一日三餐，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

可即便如此，爸爸妈妈对待小王石的态度依然越来越不耐烦。

某个冬天，衣衫单薄的小王石蹲在院子里给弟弟洗衣服，手指头冻得通红。

不等小王石把一大堆脏衣服洗完，妈妈就气势汹汹地从屋里冲了出来，狠狠地给了他几巴掌，疾言厉色地斥责他这个当哥哥的没照顾好弟弟，弟弟在屋里嗓子都哭哑了。

小王石想要辩解他没有听到弟弟的哭声，妈妈却根本不听，当下就扯着小王石的胳膊，和下班回家的丈夫一起，把小王石送回了孤儿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