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玄机听庾三娘这样说,忙唤侍人上来,“快去安排三间客房!"褚玄机偏头望向庾三娘,“之前你来定陵,一直都是跟着我在一个院子……现下你长大了,是依旧和我一个院子,还是想要单独住一个院子?”
"我要和舅母住一个院子!"庾三娘双眼雪亮。
这才像个孩子,刚才庾三娘的悲恸她看在眼里,那样沉重的感情,不是一个孩子能承载得起的……褚玄机淡淡一笑。
偏头扫到徐晁怀中的徐母,褚玄机安慰道:“我见病人似乎没有什么大碍……等你们安顿好……若是不嫌弃不如由我来给病人号一下脉?”
徐灵素将褚玄机与庾三娘的亲密无间看在眼里,她僵硬着手脚一步一步走到褚玄机面前。
徐灵素心高气傲了十余年,若说她这辈子最钦佩谁,非褚玄机莫属,“夫人。”
屈身行了个标准的福礼,徐灵素深深吸了口气,“见过夫人……久闻夫人大名,小女子徐灵素——”
“多谢玄机夫人!”徐晁沉声打断了徐灵素,他淡淡地撇着徐灵素,见徐灵素身子晃了晃,他才移开目光,“夫人能屈尊给在下母亲号一下脉,在下实在是感激不尽!多谢夫人!"
……才到苏幕遮院子门口,就有侍童来请褚玄机,“夫人,草药堂的柳师傅有请。"
“舅母您过去吧,三娘颇觉疲惫沉沉睡一觉,才能陪您说话。"庾三娘俏皮地眨眼。
褚玄机莞尔,嘱咐奴才们好好照顾庾三娘,转身离开了。
结果褚玄机一离开,三日都没有过来,这日下午,苏家二舅爷匆匆赶了过来,“……可住得习惯?”
苏家二舅穿了一件家常天青色的绸缎袍子,身姿挺拔地站在屋子当中,目光柔和,脸颊洋溢着冬日初阳般溶溶的暖意。
准确来说,这是苏家堂二舅,苏家唯一的嫡子苏怀逸逝去,为了撑起门户,褚玄机千挑万选,从苏家远支寻出来,作为苏家嫡枝继承人的苏家二舅。
庾三娘穿了件蜜合色的薄袄安谧从容地坐在榻上,望着眼前人称'泥性子'的苏家二舅——人人都说他性子好,包括苏家舅母。
可谁也没想到,就这样一个老好人,会在褚玄机生病时偷摸摸地转移了苏家大半的财产……明目张胆地与褚玄机对簿公堂,当场将褚玄机气得吐血不止。
庾三娘思衬着,眼里渐渐地露出了淡淡的坚持,“二舅……我看这苏幕遮到处都好,就是库房好像有些不对劲——昨日屋子有些闷热……舅母说库房里有十几匹峙绫,便想裁了一些来做个帐子,可翻遍了整个库房也没有找到舅母说的料子……这峙绫金贵,一匹少了百八十金拿不下来,就这么不见了。"
“这可不是件小事,”庾三娘说着不由抿嘴一笑,“这府里有人手脚不干净,二舅你可要仔细了。”
苏家二舅闻言就眉头微冷。
庾三娘的这话是赤裸裸的打他的脸,他抬头打量着庾三娘,庾三娘巴掌大的小脸微微发白,发髻上插了一根花瓣重重叠叠的花样簪子,她微微偏头对着他,那簪子就颤颤巍巍地抖动起来,像个不谙世事的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