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衍川的目光陷在对养母久远的回忆中,
良久,
梅紫落出言唤道,
“陛下?”
赵衍川这才回过神来,
他笑道,
“紫儿不必过谦,依朕看,你已尽得淑母妃的真传。”
梅紫落巧笑倩兮,
“凝雪。”
梅紫落唤道,
“去取本宫的琵琶来。”
“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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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外头远处,却突然飘来隐隐的泠泠琴音,弦弦掩抑,听得赵衍川心头莫名发紧。
“朝安。”
赵衍川朝外间唤道,
朝安一直侍立在外,闻言忙进来打了个千儿,
“陛下。”
赵衍川疑惑道,
“你去看看,是何处传来的琴音?”
朝安应了,转身出去查看了。
不一会儿,他复又进来回话,
“回陛下,是长生殿皇后千岁那儿。”
“皇后?”
赵衍川皱眉道,
“此刻已近子时,他风寒未愈,不在床上好好躺着,起来抚什么琴?”
朝安躬着身不敢回话。
赵衍川听那琴声凄婉哀绝,在这夜凉如水的深宫中,便似寒泉冷凝,让人徒生悲凉。
“这是什么曲子?”
赵衍川问道。
梅紫落坐在一旁,贝齿在丹唇上恨恨地划下一道红线。
朝安听了琴声片刻,细细思索,才回道,
“回陛下的话,是乐师新近编的一首曲子。唤做非离。”
“哦?讲的什么?”
朝安躬身续道,
“讲的是,一位南国的少年,被迫与恋人分别多年,当他从千里之外归来时,年少时的恋人却全然忘记了自己,心有所属。于是,在恋人成婚的那晚,少年站在他们最初相遇的桥上,投河自尽。”
赵衍川听完,沉默不语良久,不知何故,只莫名觉得心痛的厉害,
他慢慢按上越发绞痛的心,只觉得有些难以呼吸,一瞬间脸色都显得苍白起来。
“陛下!”
“陛下!”
惊呼声顿起。
梅紫落大惊,忙使了一个眼色,
侍女凝雪忙放下刚刚取来的琵琶,转身去舀了清茶来。
“陛下,先用些清茶缓缓吧。”
梅紫落接了来,服侍赵衍川喝下。
果然,赵衍川吃了些茶水,慢慢地便平复下来。
梅紫落这才松了口气,道,
“陛下,您吓到臣妾了。”
赵衍川也觉得有些莫名,好在眼下已经恢复,心口也不再发疼,只当是最近太过劳累,听不得这般凄凉的曲子,也就并未深想下去。
梅紫落小心观他脸色,试探着道,
“陛下。”
“您大病初愈,此曲如此哀伤,怕是…不详…”
赵衍川闻言,思忖片刻后,认可地点了点头,
“紫儿言之有理。”
他皱眉,喃喃道,
“悲秋伤身。”
他转身吩咐朝安,
“此曲太过悲怆,告诉皇后,以后,都不准再弹了。”
朝安只得躬身应了,
“等等。”
赵衍川抬手,
“谱这曲子的乐师,逐出宫去,永不录用。”
朝安再不敢说什么,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