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棵没跟他争,把碗递给他,然后又去厨房给自己盛了一碗过来陪着他吃。
“你守了我一整夜吗?”尚知非喝着粥突然出声问道。
“没…….咳……”那棵本来又想顺嘴否认,但想着尚知非上次的一顿分析,还是一一如实道来,“嗯,昨晚雨太大了,我想着开车不安全就准备在沙发上睡一晚,半夜听到你房间有声音想着进去看看就发现你发烧了,见家里没有退烧药原本想出去买一盒,但又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网上下单但时间太晚雨又大一直没人配送,后来找到一个温度计测了一□□温没超过38.5°,就用冰水和酒精给你做了物理降温。”
情况基本如实,但房间声音什么的是那棵随口杜撰的,睡着了能有什么声音,除非掉下床。实际是因为他在沙发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溜进卧室想偷偷看看尚知非,结果发现他眉头紧皱满脸通红热汗淋漓才知道他发了烧。
“嗯,可能是昨天去墓园吹了风,回来又淋了雨,身体有点应激反应。”其实不止吹风淋雨,晚上还喝了酒,被表了白,讲了段往事,一会笑一会哭的,情绪波动这么大,身体不出点状况才不正常。
“那你吃完再去睡一会儿,好好休息,晚上可能就没事了。”
“嗯,好。”尚知非眼珠子左右转了转,喝了一口粥停下问:“那个,我身上的衣服是你换的吗?”
“我…咳…咳咳咳……”听到这话那棵一口粥呛到了气管里,咳了半天才回道:“那个,我,是这样,就是你发烧的时候汗流太多,衣服都湿了,我怕病情加重,还有想着换了睡衣你躺着会舒服一些,所以就,那个,我——”
“嗯,没事,我就是随口问问,谢谢。”尚知非埋下头继续喝粥,碗都快扣脸上了。
那棵窘迫结束,看着他红着的耳根无声笑了笑,假装什么都不知道,自顾拿着空碗去厨房洗,回来的时候发现尚知非已经回了卧室。
尚知非本来是因为不好意思才蹿进卧室的,但吃饱喝足真的很容易犯困,迷迷糊糊间听到那棵好像在打电话,瞬间又清醒了些。
“好好说话啊,我请了假的。”
“我不是说了脖子扭了没法开车嘛。”
“是,我就是金贵,坐不了地铁。”
“知道了,资料回去就传给你,现在电脑不在身边。”
“嘿,你管我在哪,少八卦啊,反正不会耽误正事儿。”
“知道了,挂了。”
电话那头是单影只,问那棵为什么没去公司,出差这么久,回来是有安排一个会议的,老板等着要出差期间的工作汇报,结果今天一去公司没发现那棵人影,发消息没回,电话也打了好几个才终于接了。
房间里的尚知非听到那棵接电话知道他要走了,也才反应过来自己都没关心一下他脖子好没好,那棵照顾了他一晚上,而他呢,连一句问候都没做到。
尚知非正在独自懊恼时听到“笃笃笃”的敲门声,然后看到那棵走了进来。
那棵走到床边弯下腰:“知非,你先睡一觉,我要回去处理点工作,晚点再过来看你好不好?”
他果然是要走了,不知道为什么,尚知非鼻子有点发酸,眼睛也有点发胀,赶紧用被子捂着头瓮声瓮气地说:“不用,我没事,你忙你的吧,晚上不用过来了。”
那棵以为尚知非捂着被子是还在害羞,想到后面要处理的工作,也想给尚知非一点缓冲时间,只好说:“好,那如果你还有哪里不舒服要及时给我说,我来带你去医院,好不好?”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尚知非的回答,那棵放轻脚步出了门。
听到关门声的刹那,尚知非一把扯下被子,嘴巴还紧紧地闭着,眼角也还挂着未干的泪珠。
到底怎么了这是?自己怎么这么矫情?是因为生着病太脆弱了?为什么会这么舍不得?刚刚差点就开口让那棵留下。果然还是自己最了解自己,就知道忍受不了孤独,别人给予一点温暖,自己就会扒着这火源不放。但,没有人是会永远陪着你的,尚知非,坚强一点,争气一点,理智一点。实在不行睡一觉吧,睡着了就不想了,病好了,就不会这么软弱了。
开导完自己的尚知非拉好被子想再睡一觉,却怎么都睡不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