菊青取来了纱布和伤药,林思悠小心翼翼剪开旧的纱布,看着深可见骨的伤口,林思悠心疼不已,又放轻了手上动作,女子柔弱无骨的双手游走在手臂间,上药,包扎,一气呵成。
怪不得都说千军万马英雄胆,一朵花开美人关,顾子珏此时算是深有感触了。
包扎完伤口,两人并肩走在出府路上。林思悠问:“你这次来柳州是真有要事,还是……”
“确实有事。”
“嗯。”林思悠平淡答到,极力掩饰心中的小失落。
片刻之间,顾子珏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语气宠溺道:“若只有那事,我会派人去,因为你,我才愿意特意跑一趟。”
林思悠眼底闪过一抹喜色,清澈灵动的双眸微动,伸出食指指勾了勾他的手掌。
这个小动作引得顾子珏的掌心一阵瘙痒,连着心也跟着颤动,更觉她可爱纯真。
“我来柳州的路上,接到安插在柳州密探递来的消息,声称当年矿山所属的山虞尚有遗孤在世,而那遗孤称手中有肖家犯案的证据。我借此再来勘探一二。”
听此,林思悠收敛了神色,说道:“我也有要事相告。”
此时两人已到杨府外的马车旁。
两人前后脚上了马车,高飞等侍卫守在一旁。
林思悠将从前看到的杨家私矿账本一事告知了顾子珏。
话说自她外祖父过事后,杨府的状况大不如前,却能在短时间内重整旗鼓,甚者将产业翻了一翻,外人都道是杨大公子妙手回春,经商有道,就连以往的林思悠也是这么认为的。直到她看了账本后才知,舅父私下为肖家提炼铁矿,并暗自从中抽了一成,再自行走私,从中牟利。
“若是我说服舅父拿出当年的证据可有用?可能保住杨府?”
“你就不怪他们?”
“以前怪过,但现在不怪了,舅父铤而走险是为了守住家业,父亲不愿同流合污是要守住良心,他们有不同的道。” 林思悠语气平淡的答道。
她总算明白为何舅父对自己关怀有加,却又忽远忽近,可能就是愧疚吧。
“我会尽我所能保住杨府上下几十口人的性命,若想全身而退,恐怕……”话是这么说,可顾子珏心里清楚,凭陛下对肖家的偏爱,此案想翻案很难,再者,陛下贵为天子,天子一言九鼎,他也未必愿意平反自己判的冤案,百年之后在史书上留下这样一个污点。
他不想将这些告诉林思悠,既给了人希望,又要亲手将它熄灭,太过残忍。
顾子珏眼中的懊恼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关切。
“我相信你。”林思悠伸手环住他的腰,将头埋入顾子珏的胸膛,以此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沮丧,她不是不知道私矿案翻案的渺茫,也明白顾子珏的迟疑,可她还是想试试,若有朝一日真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她只求不要牵连到他。
想到这儿,林思悠也不想被他看出异样,直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我该走了。”
顾子珏没有阻拦,却在她转身那刻,从背后拥住她,在林思悠耳边道:“你想做什么都可以去做,但是切记一点,我永远在你身边,不要将我排除在外,好吗?。”
这么浓烈的爱意,一时间让林思悠有些不知所措,只见她轻轻的点了下头,而后下了马车,身影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日清晨,林思悠早早来到宁安堂,先陪着外祖母用了早膳,又哄外祖母着喝了药。
自昨儿她回来,外祖母今日好了不止一星半点,这会儿都能下地走走了,张嬷嬷打趣的说,老祖宗怕不是得的心病,心病果然还须心药医,而姑娘就是那一味心药。
林思悠陪外祖母到园里逛了逛,又借口京中新店生意不佳,想要看看府中账本借鉴一二,钟老夫人对这个外孙女一向是有求必应的,欣然答应。
祖孙俩一路有说有笑,林思悠说着京中风土人情,钟老夫人听得津津有味,脸色看起来好了不少。
这边俩人逛了一圈,刚回屋里,那边菊青便命小厮抬着两个金丝楠木箱进来了。
菊青朝几人行礼后,说道:“姑爷派人来,说昨日来得匆忙,礼数不周,今日特送来一些礼品,请老夫人笑纳,夫人那边的,我已经派人送过去了。”
等小厮打开箱子,一箱是满满的珍稀药材,补品,定是送给钟老夫人的,而另一箱确实些解闷的小玩意儿,还有些年轻女子的衣裳首饰等。
老夫人一见,拉着林思悠的手,语重心长道:“国公府门第高,之前还怕你嫁过去受委屈,不过这次他大老远的陪你回来,看样子又十分顾惜你,祖母也放心了。”
林思悠心里一暖,红着脸笑着称是。
老夫人自听说林思悠定亲以来,心中便忐忑不安,总怕那国公府世子是瞧上孙女的美貌,见色起意罢了,常常叹气,等日后色衰爱迟,可叫自己外孙女如何自处。要不是这突发状况,老夫人原本是打算将外孙女许给怀瑾的,一来怀瑾性子好,二来留在自己身边也好有个庇护。可这两日,从张嬷嬷口中得知了那世子比之怀瑾,那是样貌性子都压了一大头,又见他心里确实有林思悠,并不像自己想的那样不堪,这才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食过午膳,等外祖母午休之际,林思悠才抽身离开。
来到库房,凭着记忆翻出那本账本,藏在广袖中,带了出去。
一连半月过去,老夫人在林思悠的照料下,身体总算康复得差不多了。
顾子珏那边却扑了个空,那山虞遗孤前两日死在一场大火之中,而那所谓的证据自然也不知所踪。
先不论证据的真假,这场大火着实耐人寻味,显然是被某人抢先了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