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日,君吾与梅念卿回到凡间,并跟其他三位国师说了飞升的事情。因为刚下凡便听说雪云宫近来信徒不断,那里高处也被国主封为禁地。
全国上下皆知道了国师与太子殿下都位列仙班举国又是重大欢庆一场。
太子观、国师观都挤满了人,一朝为神,一朝为民。
梅念卿与君吾作为一国二升,可谓是民心皆靡,天下四方皆有二人信徒,香火旺盛。
庞大的冰像面前围满了人,香枝供满香台。在所有人注意不到的地方,香灰火星落入冰面,与其相融。
今日他们没有回天庭。
深夜梦中,君吾漫步于一片火海中。
他被困在了梦中,有一种力量推他向前。
梦中又重现那个几日前的那个噩梦。
梅念卿一直守在他身边,见他额头渗汗,想他被梦所困,轻声唤道:“太子殿下,殿下,醒醒,醒醒,殿下。”
“夜微,快醒来。”
身处梦魇之牙的君吾听到有人唤他,他清醒半刻,正要随那声音而去。
突然!
一阵火风将他带走。
片刻后他意识有些清明,再见前方,己是火海森森,火浪翻滚!赫然望去,火海中有一人影闪动,君吾定睛细看,只见那火焰中央有一白衣人,手执魂帆,似是锁命鬼官。
是谁?
君吾朝他一步步前去,心想:“难道此人便是这场灾难的始作俑者,他到底是何人?”
梅念卿见君吾面目挣扎,迟迟醒不来,像是被梦给困住了。于是掐诀念起清心诀为他清除杂念。梅念卿想:“难道是因为那个魔物?但怎么可能,师伯已经封住了殿下的心门,那魔物又如何能轻而易举发难。”
希望不是他想多了,梅念卿心中担心思虑。
眼下什么都不能多想,怕什么来什么,梅念卿抛开心中头绪,专心念诀。
“殿下,快醒过来了,快醒来。”
梦中,君吾已经走近那人背后,他立即出掌,那背影挨一掌受击,却闻风未动。
他不是真实存在的梦中人,难道是邪祟所化,君吾想。
君吾又出手,这次直接将他扯转过来。那背影人身子一晃,衣块随灰尘舞动,见他转过身来后,君吾心头突然一惊!这……这个人居然没有五官,准确的来说这个人根本就不算是个人,他更像是一个衣偶傀儡,面容空白。
那张空面上突然传来说话:“别来无恙,太子殿下。”
认识我?
君吾心中闪过一丝惊悚。正独自琢磨这他到底是什么人。再看这人身处之地皆是火海,而躺在火焰中的废墟正是现在国泰民安,繁荣富足的乌庸国。这场景太荒谬了,自己的国家明明好端端的,这人到底想告诉他什么?他如今掌管火系,没道理感应不出这个东西为何物,君吾心中细磨中。
却听那空面继而又道:“太子殿下不认识我吗?”
他说话声中仿佛有千万个层出不齐的声音回响,听起来十分骇人。
听他这么说,君吾又仔细观这空面一番。
这!
君吾一怔,这……这个人居然和他长的一模一样只是没有五官。其实再回味他刚才的说话声,和他的声音几乎是一样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空面似是知道了他的震惊,笑道:“哈哈,认出来了。”
这东西分明没有双目,却能察觉到他的一举一动。君吾朝他身后的废墟一望,肃道:“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出现在这梦中又是何目地?给我看这些又是什么意思?”
空面听他这憎恨的声音,仍笑着回应道:“这是你国的未来,你的目地就是我的出现的理由。你的存在就是我出世的理由!”
君吾不解:“我的目地……我的目地是想要守护天下苍生,而你的出现却是为了要毁灭。怎么可能由我而生,简直荒唐!”
“守护天下苍生,哈哈哈,太子殿下,你未免太过天真了吧。”空面展开双臂扬起长袖,那张空面上没有五官,却看着像是在张嘴嘲讽君吾。
君吾以召唤出他的配剑红镜,指向空面道:“我不知你为何要现身我梦中来,但是我告诉你,我绝不会让我的国家变成你身后的那个模样,也绝不会让一个子民喊痛、哭泣!”
空面语气平平:“哈哈,是吗?”
空面说完话,两指上前轻轻拨平剑锋,那剑面迎光如镜。空面的脸整个映在剑上,君吾顺着剑面,心头陡然一怔!这个剑上映射出和他一样的脸。剑面上有两张一样的脸,左边是君吾,右边是空面。唯一能分辩他们是,君吾面色惊恐,而另一张脸则是笑容满面。
君吾手中一空,他警惕抬头,原来是空面人将他手中剑夺过,握紧剑身,将自身一剑穿心。大股血液从他口中喷涌而出,他仍是笑着,未有痛觉一般,他用最后的力气撕心裂肺道:“太子殿下,我的出现是要告诉你一件事情!你……你救得了所有人,却救不了你自己的……我……敬请期待,我的太子殿下……哈哈哈!!!”
顷刻之间,空面化作火星子随尘灰消散。
红镜剑上只残留一尺白布,袭风飘呼。
四周骤然清静。
只有一颗君吾的心脏跳的巨烈,他似乎刚刚经历了一场从来没有过的恶战,而他不胜不败,他只觉很累,缓缓闭上双眼,不再去看眼前光景。
梅念卿已经念诀念的瞌睡。
但他不能有一丝懈怠,他用力拧一把大腿内侧,啊!真疼!又轻声在君吾耳边道:“殿下,快醒来吧。”
“夜微,夜微,夜微。”
君吾脑子出来一个熟悉的温柔声音,他思绪跟着那个声音而去。他知道谁在唤他,是梅静民。
梅念卿见君吾紧锁的眉目慢慢放松,他抬袖拭了拭脖颈的水珠,也跟着松了口气。
看来殿下梦中邪气已清,梅念卿等着他睁眼醒来,可等了一秒仍没有动静。他仔细相看着眼前的面容,方才他念清心诀时闭着眼睛,没怎么细看。如今再看,太子殿下因为方才挣扎梦魇出了不少汗珠,现在水汽渐消,面颜温粉,薄唇玉润,凤睫浮动,好美,梅念卿心脏突然漏拍一瞬。
他伏身下来,盯着那唇,距离好近,近的能听见彼此鼻息换气的声音。君吾银黄中衣上散发着淡淡的牧丹香味,这件便服是梅念卿特意为他所备,梅念卿顺着衣领眼神下捉,衣衫勾勒出修长、挺拔的腰身。君吾本就身形均衡,将这件衣衫衬得更美。
梅念卿抬手低下,纤细的玉指朝那软唇上一点,很嫩。
殿下难道睡实了?
君吾已脑中清明,他嗅到一股梅花清香,还听一声淡淡喘息,很隐忍的气息。
梅念卿小张开唇瓣,鼻尖相抵擦过,直至底伏碰到唇边,轻轻触一下君吾唇肉,试他果然睡熟,再也忍不住了舌头从那软唇舔过,即刻又轻轻含允着那薄唇,又轻轻用齿壁,吸着那唇肉。
君吾觉得唇瓣酥麻,有水润的他心痒。
?
这感觉……难道!怎么回事啊,难道……
他今晚跟梅静民同榻,而且刚才唤他的声音,也是梅静民。
难道?
他缓缓先睁开一只左眼,便见一双碧目半阖半睁,只有长长的羽睫偏偏颤动。他的脖颈间贯着他的墨发,揉抚酥痒。
梅静民在亲他?
静民在亲他!
好软的触感。
梅念卿没控制住撬开了他的牙关,正深情的舔含着他的舌头。
他也加入其中,没办法推不开就加入。
他吻的又凶又猛,反客为主,生吞掠夺,梅念卿刚醒过神来就已被他压于身下。
双舌相缠,缠绵忘我。
梅念卿秒回神,太子殿下醒了,他心中一慌:“难道殿下让我亲醒了?”
梅念卿直接想去撞南墙。
眼下该怎么办才好?
都怪自己,贪恋美色。
那就只能,他给自己找了一个好理由。
装梦游。
君吾抱着人亲了半个时尘,见怀中人不动了,他暂时停了下来,睁开眼睛,吓了一大跳。
他食指摩擦着那紫红冲血的软唇,见梅静民一动不动。
他心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他……他!
不会把人亲死了吧!
君吾立刻为梅念卿输法力,一试后,还好还好,人没事,还有气。
他又闪过一个更可怕的念头,难道是自己吻技太差,把人亲晕了。
他对自己还是满意的,总不至于吧。
那就只有一个,他吻的太好,让梅静民陶醉,醉入梦乡了。
他……他这简直,妖孽啊。
君吾将梅念卿软放入里侧,给他盖好被子,等他醒来,他要问问,梅念卿为什么亲他。
他又想起了刚才梦中那空面的话。
又朝里侧的人看看,忽而有了倦意。
梅念卿的身形弱弱的,君吾不知怎的,移动到他身旁,鬼使神差的将梅念卿整个环到怀中。
梅念卿其实并没有睡着,却被君吾这个举动弄的心头又是狠狠一颤。他仍乔装睡意,头枕到那温暖的怀膛,随他的殿下一同入睡。
次日,梅念卿先醒了过来。
他没有大幅度动作,而是轻轻转个身,侧躺好看殿下,君吾因前半夜没睡好,后半夜却睡的熟,全然不知自己的美色正被人窥探中。
君吾下意识的伸臂过来,搂了个空,微微露出一条眼缝。见梅念卿正在色眯眯看他,他向前一挪专横的将人抱个满怀,下巴尖磨蹭着梅念卿的脖颈,哑声道:“再睡会,还早,乖。”
!什么?
梅念卿脑子轰炸一声。
他没听错吧,还有殿下这……就这么水灵灵的搂他到怀里?而且……而且还是清醒的抱他。
殿下难道喜欢他?
喜欢他吗?
梅念卿真乖巧的待在君吾怀里,就这样又跟着睡了过去。
直至午后,四君殿里的三位国师原以为二人已经回天庭了。便在院里大声修习诀文,由于声音过大,才传到了殿内。
这次君吾醒的干脆,他正要起身,突觉胳膊俊麻,顺而一看,见梅念卿还枕于头下。他嘴角上扬,见人睡的香粉,不忍从脸蛋上伸指一戳。
梅念卿脸上一痒,脸往他臂侧蹭蹭。
这梅念卿平时神情冷冷的,睡觉的时候却乖巧听话,又可爱。君吾轻轻抽出胳膊,想他应该也是因为昨晚被自己打搅没睡好。
君吾理理长发,去寻衣衫。
“殿下醒了。”
君吾听到声音,拿上衣服转身又往床边去。
昨晚上有些事情,他俩心知肚明,又不知如何解释。
看着外面照进来的光线,梅念卿随口问道:“殿下,几时了?”
君吾边穿衣边道:“子时多了。”
子时了!
梅念卿心叫不好。
怪谁?反正总归是自己贪恋殿下美色。
梅念卿也坐起来,浅浅伸个懒腰。不去看君吾的眼睛,道:“昨晚我做了好多梦,一整晚都没睡好觉,还是好困。”
说起梦,君吾两下穿好衣服,又取了梅念卿的衣服给他道:“昨晚我也做了一个可怕的梦。”
梅念卿也想起来了,边穿衣道:“昨夜殿下刚睡着便额头渗汗,莫非便是那个梦所致?”
君吾肯定道:“正是如此,但却到最后,我听见你的唤声便清明了。”
最后才听见唤声,不应该的,因为自见君吾明显困于梦魇,梅念卿就已经开始唤他醒来了。
梅念卿疑思道:“我唤了殿下很久,施法力也没用,最后念了清心诀才起了作用。”
那就就很奇怪了,因为当时君吾与那个空面对峙时,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如果只是平常梦中不小心进的邪祟,不可能这么厉害的,能将一个人的五识短时间内全封,更何况他还是个神,那就更说不通了。
君吾看着他道:“我一直被一个东西困住。不过我之所以梦醒,是因为梦里的东西自己消失了。我才听到了你的声音,变的清明,醒来了。”
那究竟是个什么可怕东西,现在真的很难说了,但绝对不简单更不好对付。
君吾心中又闪过梦中火海一幕和那空面的最后的一句话
——你……你救得了所有人,却救不了你自己的……
——你的存在就是我出世的理由!
假的,不能信,怎么可能?
眼见君吾神情慌张,梅念卿温声道:“殿下,梦里困住你的到底是什么?”
君吾看着他的眼睛,无耐道:“我……我昨晚梦到一个和我长的一样的人,他站在一片火海里,脚下是乌庸国的废墟,遍地都是百姓们的尸体,那个场景很血腥,只有烧焦味和凄凄沥沥,哭声、尖叫声。他是带着毁灭来的,他告诉我,他的出现是因为我的存在。”
君吾说完这些话突然陷入沉默,如果这预知梦,今后果真发生,却是因为他,他会恨死自己的。这是他最不愿的发生的事情,也是绝对不能发生的事情,只要他活着,他绝对不能允许发生!
梅念卿上前环住他的脖子抱住他道:“太子殿下,你别担心,也许只是个梦罢了,别给自己压力。”
君吾靠在梅念卿的肩膀待了一会,他又想起昨晚一件更严重的事情。
他直接道:“梅静民,我记得,你昨晚上好像亲人了。”
轰!
不是好像,是他真的没忍住,还强亲了殿下好久呢。
如今想来,忏愧啊。
梅念卿喉结滚了滚,如芒在背。
君吾眼神锐利,直盯着等他回应。
梅念卿转了头,指向窗外轻咳声道:“殿下,同宣他们要进来了,我们快穿好衣服出去吧。”
“不要紧,你先好好想想昨天晚上的事情。”
这如何细想,都是轻薄债。
梅念卿底头不语,双耳泛红,君吾也是料到会是这么个情况,索性也不追问了。
这么爱害羞,昨晚偷亲人的事情可没少干,君吾怕是等不到他开口承认啥了。
“不好了!”外面突然传来惊恐的声音。
君吾与梅念卿整理好衣衫冲了出门。
三国师见太子殿下与兄师出门,怔道:“兄师,殿下你们没有回去啊?”
君吾点头,面朝一旁与商文对话的士卫,问道:“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这么慌张跑进来。”
那名士卫把头垂的很低,小声道:“回……回太子殿下,是雪云宫出事了。”
君吾一惊,难道昨晚梦里一切皆是真的。
君吾严肃道:“雪云宫发生了什么事?”
士卫没敢抬头,低声道:“是……是雪云宫,太子殿下你的神像眼中流出焰熔,烧死了不少信民。”
君吾不敢相信,觉得心中空了一块,一股无力的锥痛。
君吾有些走不稳:“走……走快带我去看。”
梅念卿轻道:“殿下你先别急。”
三位国师也道:“是啊,太子殿下,你别担心,让我们三个先去看看怎么回事。”
君吾沉声:“不,我亲自去!”
梦里的终究是真的了。
梅念卿看着他脸上慢慢失了温度,低声唤了声:“殿下,我们一起看吧。”
无论什么结果,我们一起承担。
随后二人便来到了,雪云宫,不少冰像眼中正如那人所讲,在流火热的熔浆。
冰中盛火流,实在无法解释,君吾施法将其熄灭,他施法之后那火浆没有熄灭反而烧的更旺,红的更艳。
怎会如此奇怪?
梅念卿定心一想,大道:“太子殿下,你是火师,你施法会助其更加旺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