雍正十三年八月二十三日,皇帝驾崩,年五十八岁,谥号敬天昌运建中表正文武英明宽仁信毅睿圣大孝至诚宪皇帝,庙号世宗,葬于清西陵之泰陵。
皇四子爱新觉罗·弘历于灵前即位,登基大典在太和殿举行。
登基大典当日,亦是册封太后的盛典,尊熹贵妃为圣母皇太后,上徽号曰崇庆皇太后。
新皇孝顺,给太后的册封礼极重,甚至超过了皇帝自己的大婚规格,普天之下,万民同庆。众妃亦齐聚慈宁宫,贺太后母仪垂范。
孟氏那件事后,我受封嫔位,尽管先皇于垂末中早已记不清我的音容相貌,但还是看在当初熹贵妃的面子上,赐了一个“婉”字。
“婉彼鸳鸯,戢翼而游”,已经成为太后的熹贵妃这样说道,随后垂首与我说,“皇上还是挂念你的。”
我浅浅一笑,又把这八个字在唇齿边念过一遍。
抬头再看熹贵妃,她倚在宽大的太后凤椅上,抬手间衣袖倏地滑落,露出一截雪藕似的臂膀,腕上赫然露出一串红珊瑚手钏。
她在看见时,目光流露出怀恋的神情。
婉彼鸳鸯,戢翼而游,我进宫时,皇上已日薄西山,后宫中美貌宫妃无数,可承宠却是有数的,像我这样被一段岁月抛掷脑后的人,怎么可能会受皇上挂念?
鸳鸯二字是为着谁,显而易见。
几乎可以肯定的是,皇上临终之时是心爱着熹贵妃的,可熹贵妃却绝不是在怀念他。
那样怀着无限仰慕和依恋的表情,绝不像是在怀念一个一人之下、九五至尊的皇帝。
可能是因为怀有相同的秘密,在发现的时候,我心里竟是高兴的。
从慈宁宫回来后,我绕道又去了御花园,园中的秋海棠开得正盛,正是争奇斗艳的时候,我掐着时辰,在卉儿的搀扶下爬上了一处假山,从这里远眺下去,御花园中的景色尽收眼底。
两刻过后,乾清宫的侍卫便会从御花园中换防经过,一流水的都是黄色的马褂配红色顶戴,远远看过去,并看不出有什么不同,但人还是情不自禁的站起来,靠在围栏上,极力地想要看清楚。
数过三息,原以为又要一无所获时,我蓦然瞥见在尽头越过月门的刹那,一个侍卫突然把腰间左边别着的刀换下来,像其他人一样换到右边。
一时间心中的澎湃汹涌难以遏制,我竟平地趔趄了一下,他竟是知道我在的!
卉儿知晓我的心思,见状忙上前一步搀住我的手提醒道:“娘娘,出来久了,我们该回宫了。”
我冲卉儿微微颔首,哑声道:“是我太不稳重了。”
而今生今世,我与他之间,也只能止步于此了!
待从御花园回到咸福宫后,我才晓得聂贵人早已等着我了。
自打长平宫事后,我与她越发亲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