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潋在掌心蠢蠢欲动,发出嗡鸣。
洛九渠意识到:“你早知他是魔孽的血皿?!”
陆辰淼不语。
“你可知如此,便是包庇孽人的罪人,若让圣山知道,要遭经脉寸断之刑!”陆辰淼是清芷殿未来唯一的希望,绝不能因这种事情落没。
“若经脉寸断能守住我心道义,我宁可如此。”天潋在潺潺青光中显形:“师父,从小到大,我凡事都听您意而行,一心修炼,只为将来继承清芷殿主之位,重振二宗遗风。可这一载,我与阿悦走南闯北,见识诸多我曾置之事外的物、人、情、事,自以为替世间摆平太多灾事变故,可到头来,也只是摆平那些灾事变故!”
“愚蠢!”洛九渠眼眶怒张,血丝渐渐攀上:“你的爹娘死在森罗手下!父母之仇不共戴天,为师只望你快快成长增进修为,将来以带领清芷殿和苍境大小玄门斩尽魔孽,消灭森罗!那些儿女情长凡尘俗世你根本无需去管,身为玄门中人,唯有不断提升修为,方可护世间太平。”
“师父,您还不明白吗,这就是玄门一直以来的弊病。”陆辰淼握紧天潋,一步步走近洛九渠:“起先,我为他的种种行为而恼然,认为是浪费时间多管闲事。后来才发现,神遣于他而言不是任务,悬赏和委托亦不是,而是路途,是见是闻,是故事,是百态。如此之人,难能可贵,我愿一生守护,哪怕付出我的生命!”
话音未落,陆辰淼猛一回身,天潋顺势一挥,青光剑波如狂啸海浪,犁向身后一干弟子。发生于骤然之间,弟子们来不及躲闪,让宽达几丈的剑气统统劈飞。
面前空出一条大道,无需陆辰淼命令,天潋自觉游至陆辰淼脚下,向前疾行。身后有洛九渠试图拦阻的攻击,又叫天潋分出的重影尽数抵挡下来。
洛九渠心下微惊,陆辰淼竟已达到可突破大修颠覆的修为,他刚才那几道攻势,几月前陆辰淼还挺难以堪住,眼下已经能轻松抵御。
陆辰淼眨眼就冲出几里远,身下地面传出轰轰闷响,隔着不知多厚的泥土,强悍浓郁的玄流波动蒸腾直上,伴随呲呲裂响,天潋分身与青光盾都有所不敌,跟随地面不住震动。
天潋被迫减下速度,周遭地面不断开裂,似许多爪牙匍匐延伸,骤然尘土飞扬,沙尘暴般向陆辰淼兜头浇下,由青光玄流挡住,为其框出暂且清静的空间。
沙石落下,能看清情景时,一柄金棕色的厚重大剑,较平时几倍硕大,拔地而起,赫然屹立眼前。
剑身嗡鸣,缓缓剑波圈层扩散,威严庄重,对企图越界者发出震人心魄的警告。
是洛九渠的九构大剑,面对一名仙修,修为差距的鸿沟根本无法逾越,陆辰淼今日注定无法再与肖长悦相见。
被强行带回清芷殿后,陆辰淼经受九构九斩之刑,关于禁闭室中思过。
洛九渠在禁闭室门上施加的禁制十分强横。
陆辰淼自打可以坐立后,就不断尝试突破,但□□的伤痛和脑海中对肖长悦的思念无时不刻不在搅扰,半月过去,他依旧无法突破成功。
难免的心灰意冷总是一阵一阵在心头若隐若现。他什么时候开始,也像肖长悦一样爱逞能了,明明没有足够强大的修为,却还信誓旦旦地扬言要护一人一世,实在可笑。
挤压数日的焦灼令他终于沉不住气,一拳毫不收力地砸在紧闭的门扇上。
门上禁制浮现并一烁,紧接着,门竟然开了。
陆辰淼以为是阴差阳错破坏了禁制,下一刻,门外进来一人。
“我还以为是在做梦呢,真是有生之年头一次见到陆师弟发急。”洛兰谛慢悠悠进了房间,又慢悠悠关回房门。
陆辰淼面无神情,坐回软垫上,闭目欲讨个清静:
“洛师兄别无他事,就莫要来寻我笑话。”
“怎么一开口就冤枉好人呢,”洛兰谛满面无辜:“我怕你一人想不开,好心好意来探望,顺带给予我那垂头丧气的师弟一点小小的希望,谁知居然当头一盆冷水,真令人伤心。”
陆辰淼不语,看似根本不理会对方,实则他了解洛兰谛,心里清楚他突然来此,不是因为闲的没事干。于是,他干脆静等洛兰谛开口。
房间里安静一阵,陆辰淼这会又很沉得住气,一直憋着不开口问,洛兰谛先后若无其事地朝他这瞄了几眼,最终还是先败下阵来。
“罢了罢了,看你沉默的如此震耳欲聋,想来是很想知道的,那我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勉为其难告诉你。”洛兰谛从怀里揣出一只可传音用的小金鸽:“这几日我跟师父聊过几次,他终于松口,说只要你愿意把目前知道的有关肖长悦的一切都告诉他,他可以考虑是否放你出去。你还得保证,如若找到并救下肖长悦,不可在圣山面前暴露你的身份,更要保证不被圣山和魔孽抓到,他就不会再插手此事。”
陆辰淼思索片刻,他可以告诉洛九渠有关肖长悦的事,让他知晓那些数千年前的秘事,包括肖长悦的另一重身份。
至于他要做出的保证...眼下只有妥协才能从这里出去,去到肖长悦身边。
“好。”陆辰淼答应。
洛兰谛启动金鸽,洛九渠就能在另一头听到陆辰淼所述:
“天极雪原一行,我与阿悦误打误撞找到埋于雪野之下的神域。苍神穹川的神躯与神魂就栖眠于神域神殿中,他早在数千年前一场大战千疮百孔,神力溃散,无力主掌苍境事。我如此说,师父多少应该明白,如今的圣山,究竟是以何人为尊了吧。”
洛兰谛虽也一同去了天极,奈何出师不利早早负伤,也从未听陆辰淼提起过这些,如今头一回听闻,只觉脑中一顿崩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