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这三个字对明明知晓答案的祝怀瑶来说,却像一道难解的题。
她可以在楚志强面前,把楚阳坠楼的事当做武器,给满不在乎的楚志强以冲击,却做不到拿这件事,去攻击楚阳本人。
没长大的孩子,哪有什么错呢?
“对你而言,什么事情才会让你走到这一步?”祝怀瑶把问题抛了回去。
楚阳耸肩:“不知道。”
对于祝怀瑶说的“未来”,他纯粹当个故事听,被祝怀瑶这么一问,本人也是一时间没什么想法,但祝怀瑶说的这个未来实在是有些奇幻的味道,让他忍不住发散思维:“家里生意破产……不至于,我从没有把他的东西当成我的,虽然我花他的钱也不亏心就是了;亲人离世……奶奶走的时候,我已经体验过,应该也不至于;这样就只剩下……”
楚阳倏然沉默。
他仿佛猜到了答案,却又不敢说出口,害怕一语成谶。
父母离婚是他小时候的噩梦,随着他第一次成功阻止而略有安心,随着其后一次次的重复而麻木。
这本来不该再是他的梦魇。
虽然感到不可能,但心里已经隐隐猜到是唯一的答案。
不然张秀梅不会那样莫名其妙地就提辞职,必然是因为这种事情,被张秀梅发现,但毕竟是主家私事,她不好明说,继续做下去也尴尬,所以才提的辞职。
母亲也才不想多提。
楚阳没说出口,祝怀瑶也就没再继续,转而问起别的:“你跟朋友吵架了?”
楚阳挠了挠脸,故意不看祝怀瑶,反而把脸转向一边吃风:“啊……”
不想承认,又装作不在乎,还是这样别扭。
“我没别的意思,”祝怀瑶说:“我只是想说,未来你坠楼之后,你两个朋友来看你了,在那张新闻照片上,你爸爸抽一地的烟,你妈妈抱头痛哭,你两个朋友没什么情绪起伏特别大的表情但是……任谁都能看出他们的伤心。”
照片上的顾飞和陈兴南刚从外地赶回,面对楚阳的父母,似乎除了安慰别的什么也做不了。
他们已经很久没和楚阳有过联系,但还是赶了回来。
曾经的朋友,之后淡漠了关系,却成了事件发生以后,唯一来看望的外人。
唯一。
即便关系不再,唯一这个词,也让感情变得弥足珍贵。
楚阳迟疑片刻,握紧了兜里的手机:“那天吵架以后,他们给我打过电话,我没接。”
“也就是说,他们给你台阶了,你没下?”祝怀瑶直接道。
楚阳不太情愿地“嗯”了一声,拖出长长的尾音。
祝怀瑶也不想再训斥:“什么时候想清楚了,给他们回个电话,或者直接去找他们,都一个学校的还用通讯工具,显得蛮奇怪——哦对了,你朋友们的手机被老师还回来了?”
“上次打完篮球赛就还回来了。”
各班教师都在以各自的方法表达着对九班的不满,这样的举动还真是可爱。祝怀瑶心想着,伸展了一下双臂,缓解最近因为抄写各种习题和卷面字迹而疲惫的肌肉。
“你回去吗?”祝怀瑶问:“还是说要继续在这里吹风?”
“回去。”楚阳妥协道:“这里风真的太大了。”
这哪里是吹风,分明是他站在这里承受狂风的无情鞭挞。
楚阳跟在祝怀瑶身后一起走向楼梯间,还没到近前,楼梯间的门就倏然被人拉开。
所谓冤家路窄,用来形容当前的情况再合适不过。
站在祝怀瑶面前的,正是之前名声一落千丈的“小谢”本人——谢宇驰。
看到祝怀瑶的脸,谢宇驰心底瞬间窜起一股无名火。
以前他在行事总无往而不利,对女生的判断也从没出错——那些乖巧文静的,面上看着对人冷淡,多哄几次总能打破对方心防;看着强势的,多点耐心也会让她们沦陷。
唯有祝怀瑶是彻头彻尾的意外,原以为自己对她足够了解,原以为只是还没到触动她心绪的时候,原以为……
没想到他还没有行事,祝怀瑶的回击便劈头盖脸地招呼了过来,把他打得措手不及。
这节课老师们全都被叫去开会,谢宇驰在班级里坐着也觉得烦躁,他明白有那么几个人对他所作所为不齿,但有班主任压着,他并不觉得这几个人的意见有什么紧要。
不过也没必要继续和这些蠢人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