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被烛光笼着的不远处,有一块与乌黑周遭不同的白。林白玉兴冲冲跑过去,但,她将那块寻常的圆形白石,撒气似的,一脚踢远。
“你能过来吗?”
“干嘛?”林白玉不情不愿的磨蹭着过去,她道:“找不到干脆算了吧,你也别再钻牛角尖,大不了明天我再送你个一模一样的……”
“你看这是什么。”陆景玦晃着手中之物,夜色模糊了他静谧脸上的笑意。
林白玉惊诧抬手掩嘴,喜悦之情溢于言表,她不可置信的望着他,激动道:“居然真的找到了?!”
“对。”陆景玦将石头递到她眼前,轻声道:“我找到它,你很开心。”
“没有。”扒着他的手,她看的真切,确实是那块普通的猫状石头。
“可你笑了。”
林白玉下意识用手摸自己的脸,她有这么开心吗?这块被她扔掉,又被找回来的石头。并非名贵之物,雕刻手艺也不见得多出众。有什么值得开心的?看着他的脸庞被暖黄色的烛光铺满。一贯讨厌又畏惧火光的她,竟觉此刻不赖,“我笑又如何?”
“因为你最近总闷闷不乐,我很担心。”陆景玦附身抵着她额头,声音伴随着轻轻摇曳的烛光,“别再搭理他了,我们才是共犯。”
林白玉不语,那盏提灯在两人之间,在她出神的眼眸中,映出摇曳将息的烛光。
“之前不管你要做什么,不论原由我都会站在你身边。可这一次,你能站在我这边吗?让我带着你,我们一起复仇。”
被她推开时,陆景玦心沉了大半。
“抱我。”
“什么?”
林白玉咂舌,也懒得解释,索性扑上去抱紧他劲瘦的腰。短暂诧异过后,陆景玦满脸不可置否的,动作生硬迟缓的拥住她。等他反应过来时,顷刻间加重力道,他埋在她的脖颈间,贪婪的吮吸着她的气息,恨不得将她嵌入自己的身体中,融入自己的骨血里。
提灯掉落在地,烛光忽闪片刻便灭了,两人在漆黑夜色中紧紧相拥。
林白玉闭眼,耳朵贴着他胸膛,认真感受着他稳健有力的咚咚心跳,以及与之相反的,自己那急促毫无章法的跳动声。她清楚的知道答案,但她不敢去肖想,更不敢宣之于口。
她忽而开口道:“自七岁流落街头时,我总因轻信别人,吃了不少苦头。后来,便不敢信任别人了。更不会将那些重要,且虚无缥缈的东西,依托在旁人身上。我只想靠着自己。你方才说的那句话,我本想拒绝。”
“我凭什么要相信你呢。”
“但我最近变得很混乱。只要一想到,我若拒绝,小气的你,定又会生气。我便又会陷入烦躁和苦恼之中。我讨厌这样。”
林白玉揪着他的头发,迫使他低头。黑夜中,她宛如野兽般晶亮的双目,定定直视着他,“好,我信你。就这一次,仅一次。你若让我失望,我一定弄死你。”
他的指尖轻抚上她的料峭的手背,“不论何时,你都可以信任我。”
林白玉长松口气,这位可算‘消气’了。看着他恢复如初,静谧又美好的面庞,林白玉悄然一笑。但愿他不要再提方才那惊人的关系,最好忘记掉这茬,她也顺带着开始祈祷,这阵子两人能相安无事。
“走吧,回去歇息了,折腾了半宿,我现在又累又困。”
并未离去,一直隐匿在暗处的周褚乌,将一切纳入眼底。他面上阴暗的表情与漆黑夜色混为一体。他仰头盯着上空,看来要找个法子将陆景玦除掉了,就再给她一个机会吧。
他们并肩走着,“方才你说,明日你要去做什么?”
“迎陆大人的车架。”
林白玉皱眉,“哦,陆商也要来了。那我和你算是完了,他定要逮着我们喋喋不休。”陆商要训斥他们的事一大堆,也不知他要念叨多久才肯罢休。
“交由我来处理吧。”他们距离极近,两人随意摆动的手,若有若无的触碰。陆景玦低头瞥了眼,随后不动声色的用手指钩住她的手,耳尖染着红。
林白玉抓紧他的手,两手相握的燥热,从那一点,传遍了全身,“好啊。若你想主导,连这点小事都无法做到。那便还是听我的,按我说的来。”
“好。”陆景玦盯着她衣衫问道:“不过,有个地方我十分在意。你一贯喜爱紫色,为何今日穿了月牙白?”
“怎么?难道不好看。”
“很漂亮。”
他夸得真挚,林白玉挪开视线,“只是忽然觉得那些衣衫不好看了。没别的意思。”她轻飘飘的继续说道:“到了。我回行宫了。你……早些歇息。”
“好。”
“那你倒是放手啊。”
“再待会儿?”
“再等等天就要亮了。”她嘴上这般说着,但在行宫的青石台阶上坐下,“不过,我倒是无所谓,反正我能睡到日上三竿,去晚了,挨骂的又不是我。”
两人靠在一起,絮絮叨叨的聊了很多,在往日堪称‘无聊’之事。她也听的津津有味,甚至知道他,“你竟不爱吃时蔬?”
“嗯。入口便觉味道怪异。你呢?”
“我倒没什么讨厌的。给我什么,我便吃什么。”林白玉冷笑,“就这还世家表率呢……今后我要把我碗中的时蔬,全塞你嘴里。”
“饶了我吧。”
林白玉笑着往他怀里缩了缩,餍足的闭上双眼。她隐约知道两人,就算是聊无趣又平常的话头,也能津津有味的原由。不,不该是隐约,她已经知道了,只是她不敢承认面对。
就这样吧,就这样顺利的走到她的最后,别再让两人的事,妨碍复仇了。
翌日,天际刚泛起鱼肚白时,一对浩浩汤汤的人马便抵达了淮河。
等林白玉睡醒时,以至正午。她揉眼坐起,唤了一直候在殿内的宫娥进来。
几位端着铜盆的窈窕宫娥低头款步而来,替她梳洗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