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尧一直在一楼等着,看到林以年出现立刻迎上去:“林总。”
林以年脚步不停,往大门口走:“嗯。”
许尧跟在后面偷偷观察,见他与上楼之前没有什么不同,暗暗松了一口气。
当晚,林以年睡着了都没等到秦之煜回来,第二天早上,他睁开眼,秦之煜在给他侍弄早餐。
“今天太阳好,吃了早饭我陪你去转转。”秦之煜衬衫扎在裤子里,长腿笔直,弯腰摆放餐盘。
林以年坐起身,揉着鼻根:“什么时候回来的?”
“有个饭局,有些晚,”秦之煜走到床边,说:“没睡好?”
林以年说:“凌晨四点,你没回来。”
秦之煜:“遇到了熟人,多聊了两句,没注意时间。”
林以年跟抓小三似的盘问:“哪里的熟人。”
秦之煜说:“以前训练营的人。”
林以年撩起眼皮看他一眼,拉来他的手,翻到手背,果然,指关节全是伤痕。
十个关节破了八个,沙袋最少也得被他打坏两个,林以年想着,不知道秦之煜发泄怒火之余,记不记得要赔给人家拳击室沙袋钱。
他下床,翻出来医药箱,哐哧一下扔在秦之煜腿边,自己盘腿坐在地上,拿棉签浸了碘伏,直往秦之煜手上涂。
林以年下手不分轻重,秦之煜眉头都没皱一下。
“昨天蒋行明向我介绍了一个小孩,”林以年低着头说,“叫黎白,模样也就十八九岁,说和我像。”
秦之煜立刻警惕:“什么人和你像?”
林以年换了一个棉签,解释道:“就一普通小孩,我俩不像。”他提到蒋行明就想骂:“蒋行明个神经病,脑子有坑,眼又瞎。”
林以年给他上完药,拿纱布缠了一圈,合上医药箱扣好,也不站起来,盘着腿抬着头:“他还说,怀念我和他一起台上合奏领奖的时光。”
秦之煜眼神一瞬间黯淡。
他默默垂下眼睫的刹那,林以年小豹子一样快速扑向他。
秦之煜整个人仰面倒在病床,随之而来的是脖子上轻微的一阵刺痛,林以年跳到他身上时不小心用指甲划到了,他来不及作出反应,但也知道一旦乱动身上的林以年就得掉下去,他任他为所欲为,不忘抬手快速护住人的腰。
林以年得逞,稳当当坐在他腰腹,扯着他的衣领子耀武扬威。
“念个屁,”他爆了句粗,“老子从小到大领的奖多了去了,谁他妈记得给他伴过奏?!”
他气呼呼的,脸颊染了一点红:“小时候爸妈让你学钢琴,学好了,以后我们两个可以一起双人演出,你说你学不会,爱看我弹,行,我弹了,什么曲子我看一遍就能弹出来了,可你人去哪了?整整七年,一年到头见不了你几次,你说你去哪了?你不是在和你训练营的人同生共死吗?”
秦之煜脱口而出:“我没——”
“——行呀,秦之煜,”林以年简直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昨天遇见个老熟人就敢夜不归宿,以后再去一趟训练营是不是连家都不愿意回了?!”
谁愿意回那种人间地狱去!
秦之煜刚要开口申辩,这时,病房门从外面打开,韩嘉然同学因为太兴奋,忘记敲门,急匆匆跑进来便开始喊:“哥!哥!好消息好消息!美国的瑞克公司松口,决定要……要……”
床上不雅姿势的两个人用四只眼与韩嘉然同学的两只眼对视,周遭静了两秒,小韩同学颇有自知之明,迅速用手捂住眼睛,留个指缝偷偷看。
天呐!大清早的这么狂野!!看完要流鼻血的!!!
林以年冷静地从秦之煜身上下来,一言不发,转身去了洗手间。秦之煜也坐起来,正了正自己的衣领,问“吃早饭了吗?”
小韩同学依旧张着指缝捂着眼:“还没有……”
秦之煜站起来,朝着餐桌走,路过小韩同学说:“把你的手指头放下来,过来吃早点。”
“哦。”小韩同学听话,放下手,颠颠的跟在他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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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进门时要说什么?”林以年咬下一口煎蛋,问韩嘉然。
“噢,是这样的,”韩嘉然拿勺子喝粥,“瑞克公司认为个体户风险太大,综合对比之后,还是我们公司最靠谱,昨晚给我发了份邮件,诚恳邀请我们去旧金山达成合作,为表歉意和诚意,他们愿意多加零点三个点!”
林以年问:“打算什么时候去?”
韩嘉然说:“今天下午。”
林以年正把秦之煜给他夹的青菜又扔回了他碗里,听到时间有些惊讶:“这么早?”
韩嘉然咽了口粥:“夜长梦多嘛!”
林以年说:“车祸造成的伤没事了?”
韩嘉然嘴里叼着勺子,做出一个显露三角肌的姿势:“倍棒!”
林以年点点头,旁边又送来一筷子青笋,他不耐烦了,一下子给推了回去:“你怎么这么烦,我不想吃!”
秦之煜面不改色,自己吃了。
韩嘉然咕噜噜喝着一碗南瓜粥,黑眼珠也骨碌碌地转,喝光最后一口,他站起来,说了句:“我去拿给你们拿点东西。”噔噔噔跑出了病房。
不一会儿,他又回来了,拿着创可贴和指甲包,直接递给了秦之煜:“煜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