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实际就是一场政治聚会,各国之间的站队表态,特别是武安侯的站队表态。
大梁皇室已名存实亡,各国已经等不及争一争那霸主之位。
淮阴王作为这几国中实力比较强大的一个,最希望得到的就是武安侯的支持。
但武安侯一直装傻不表态,让大家摸不清他的心思。
这次的五国聚会就是最后的试探,武安侯不得不去,否则就是相当于是与五国为敌。
到时候若真战乱,没有同盟国,背腹受敌,即使实力再过强悍,也抵不过成为众矢之。
老夫人寿宴结束,苏澈也没有多留就离开了。
府里的丫鬟小厮也一直收拾到晚上才将这府里上上下下整理完毕。
洛南音晚上还去沉香院找过一回洛怀虞,但她一直未归,洛南音也就早早睡下了。
直到夜深时分,洛怀虞才从外面回到侯府。
她没有穿平日里的紫色衣裙,反而是一身黑衣,腰封束身,连手上都带着黑色护腕,就着月光踏进沉香院时那身量笔挺,有股掩藏不住的凌厉之感。
裴姨来到沉香院的时候就看到洛怀虞坐在屋内,也没有关门也没有点灯,就着窗棱间映照的月光擦拭着手中的一柄长剑。
浓烈的血腥味扑鼻而来,森冷的剑刃上是刺目的血痕。
裴姨眼皮一跳,道:“主子遇刺了?”
洛怀虞平淡道:“谈不上遇刺,不过是遇到了几个碍眼的探子,刚好撞到我的剑刃上,就顺道杀了。”
她擦拭着沾满鲜血的剑,如同一件寻常小事般。
哪怕是跟在她身边多年的裴姨,也不由得被洛怀虞此刻的模样震慑到。
裴姨道:“燕王后那边的动静是越来越大了,手竟然伸到了武安侯的地盘上。”
洛怀虞擦掉剑刃上最后一抹血迹,道:“这两日就准备回燕国。”
裴姨脸色也严肃了些,道:“主子放心,一切都已经安排妥当,只是可惜我们来到这荆州城一无所获,或许燕王给您的藏宝线索是假的,藏宝地可能根本就不在荆州地界。”
“是不是真的已经不重要了,我们已经和武安侯达成了同盟,我们回到燕国之后,武安侯会继续替我们寻找这块藏宝地。”
裴姨犹疑道:“不是我多想,武安侯真的可信吗,他和我们结盟会不会也是一时之策?虽说武安侯和燕王自幼相识有很深厚的情分,武安侯对您也有救命之恩,但那藏宝地可是武安侯和燕王以前一起遇到的,但现在根据燕王给的地图完全找不到了,会不会是武安侯从中使坏,想独吞这笔宝藏?”
“武安侯要是已经独吞了这笔宝藏,现在就完全不必再与我们结盟。藏宝地的事,本就是他们幼时因缘巧合遇到的,战乱之年分分合合,现在再想寻着原来的踪迹寻找,找不到是正常的,我从始至终也没将希望寄托在这处宝藏上。”
“话是这样说,我也知道武安侯的为人,只是……”
裴姨抬眼看了洛怀虞一眼,谨慎道:“只是若他以后的儿女成了家,或许就不得不做一些不利于我们的决定了。”
洛怀虞抬眼看着裴姨,手中的长剑入鞘,淡淡道:“什么意思。”
“今日苏澈已经向侯府递了帖子,邀武安侯一家腊月之时去淮阴王的地界上一聚,这明面上说是聚会,其实就是逼着武安侯表态,而逼着武安侯表态最好的方法就是看武安侯将洛南音许配给谁……”
裴姨观察着洛怀虞的神色,缓缓道:“联姻是试探武安侯最好的法子。”
洛怀虞窄了眼帘,眼底晦暗一片,道:“武安侯已经与我们结了盟,等我们回到燕国夺了权,洛南音就不必嫁。”
“可洛南音终归是要嫁人的!”
裴姨跟在洛怀虞身边多年,能看出洛怀虞对洛南音的感情不一般,虽说平日里两人没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但不代表以后不会有出格的举动,她不允许洛怀虞在这种事上栽了跟头。
裴姨忿忿道:“洛南音已经及笄了,终归是要嫁人的,更别说她还是武安侯的嫡女,有多少人等着娶她,就算她这一辈子不嫁人,她也不能像普通人一样过着安稳的日子,就仅凭她的身份,她的一举一动就被多少人盯着,若是做出半分越矩的事,早就被世人的唾沫星子淹死了!”
洛怀虞握住剑柄的手紧了紧,道:“她就算嫁,也不是现在嫁。”
“主子,这是你能决定的吗?这次的聚会洛南音必须去,等到了淮阴王的地盘上,她就没得选!”
洛怀虞突然道:“那就把制盐人给她。”
裴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
“把制盐人交给洛南音,这样至少楚国会与之形成制衡的局面,只要洛南音不松口,淮阴王就不敢使些下作法子强迫她。”
“主子,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裴姨又气又急,大声道:“洛南音就是苏澈的人,把制盐人交给洛南音就相当于是给了苏澈!主子,你要是再做这种糊涂事,怎么对得起你的额吉!”
洛怀虞反应始终平淡,哪怕裴姨已经激动得满脸通红,她说话还是淡淡的语调。
“裴姨,你越界了,我的决定,你只用去执行。”
裴姨怒急反笑,道:“你会后悔的,你一定会后悔的,洛南音和苏澈注定纠缠不清!”
洛怀虞看向裴姨,眼底锋芒尽敛,道:“裴姨,你从小伺候在我额吉身边,甚至在我幼时也是你护着我,我感谢你,但你不能因此控制我,左右我的决定,额吉的仇我一定会报,这一点你不用担心,只是在报仇之外的事,裴姨你就不要过多的干涉,情谊也是会有用完的一天。”
情谊也是会有用完的一天。
呵。
她从小伺候在洛怀虞的额吉身边,又是看着洛怀虞长大的,也相当于是半个娘亲了。
但现在洛怀虞竟为了那洛南音,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裴姨露出一抹凄然的冷笑,低声道:“主子,你一定会后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