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还有一张四角桌,桌旁放着两个凳子,然后是两张床,被一个床头柜隔开。
不大的床,一个人睡上边绰绰有余,两个人或许会有点挤了,靠窗户这边的床,床头的墙上还挂着个灰扑扑的空调,然后就没了,屋子里就这么点东西。
好点的就是,这屋里没什么怪味儿,甚至还很香,因为那床头柜上放着瓶香薰。
见着了全貌,徐伊荣陡然生出点退意,这样逼仄的屋子能住三个人吗?
系着红绳的钥匙就放在木桌上,徐伊荣盯着它看了好久好久,他在心里劝说自己,一天只要二十块已经够便宜了了,他是来打工的不是来享受的。
宋卿言对此已经习以为常了,毕竟比这还破的地方他也住过,甚至还睡过桥洞。
把弟弟安置在椅子上,他把帽子还给了徐伊荣,顺便问道:“你睡哪个床?”
“啊,靠窗户这个吧。”徐伊荣有些迟疑,那张床上只铺着一层床单,他被子什么的都没拿,还要出去买吗?他有些迷茫了。
宋卿言点点头,打开行李箱开始往外拿东西,拿出来了好几个床单,还有薄薄的几个垫子,“你需要吗?”他本来就带了两份。
根本没法拒绝,徐伊荣接了过来,“谢了兄弟。”
人在不熟悉的环境里会变得拘谨,徐伊荣现在就是,他铺完了床,就开始整理背包,装作很忙的样子。
包里只有几件衣服,夏天嘛,衣服很薄能换洗着穿就行了,余下的就是一张身份证,一个冲电宝,别的什么都没有。
“去吃饭吗?下午去找中介。”
“好。”有人陪着,总比一个人强。
下午他俩连着去了几家,全都人满为患,求职的队伍排的长长的,尽是些年轻的男男女女,一个个的拎着大兜小兜。
里面不乏有长的漂亮的帅的,但就这样顶着个大太阳站着,一个个蔫的不行。
排到傍晚人家都关门了,还没轮到他们,没办法两个人只能回去,等着明早再来。
小区附近全是小吃摊,徐伊荣看了又看,最后买了份炒面,宋卿言也跟着买了一份。
徐伊荣心里挺不是滋味的,一份面够他们兄弟俩吃吗?他都想再去买一份了,但又没法开口。
宋岌手脚被捆着,蜷缩在床上,屋子里并不黑,因为能从窗户外边透进来一点光,可他害怕啊太害怕了,就一直哭一直哭,枕头都被他哭湿了。
宋卿言沉默着给他松绑,解开了才有空给徐伊荣解释,“他会跑出去的,或者是把屋子弄乱,在家里还好,但是在这里,我顾不上他,只能这样。”
徐伊荣撇开眼,不愿再看宋岌湿漉漉的脸,以及那双红肿的眼睛,他深呼了口气喉咙发干,“嗯,我理解。”
理解个屁,怎么理解?他只觉得宋岌可怜,太可怜了,这个年纪的小孩应该在学校读书,而不是被绑在屋子里,因为怕黑把自己哭成这样。
这炒面徐伊荣是一口也吃不下去,他把盒子往前推了推,“给你弟弟吃,我不饿。”
宋卿言正给宋岌喂水,闻言抬眼看了过去。明明是一双浅色的眸子,叫人看了却只觉得深不见底,带着与年龄不符的成熟。
他看着徐伊荣,看他冷淡的眼睛里含着的悲悯,看他因为难过,而明显低垂的唇角,宋卿言想,对方是在可怜他们,但这不正是他想要的吗。
“谢谢。”
宋卿言没有再看了,他还要喂弟弟吃饭。
宋岌心满意足的吃着炒面,是很开心很开心的模样,哪怕眼睛都肿成一条缝,他还是在笑,“哥哥说,要把饭全部吃完,不可以浪费。”
那双失去了原本形状的眼睛,紧紧盯着桌子上的炒面,每吃一口,宋岌就要说一句。
徐伊荣本就胃不好,奔波了一天也没吃完一顿饭,现在多多少少有点不舒服,他坐在床沿处,给家人报平安。
不经意的就听到了宋岌的话,所以昨天在火车上,他说的就是这个吗?早知道那份米饭也给他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