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道理,她早该到了,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
梁虎焦急地来回踱着步,时不时的看一眼远处,终于按耐不住要去寻祝薇。
风群玉却拦住了他,询问道:“你不是说她被她的父母锁在家里了么,既然如此,她要如何出来。”
梁虎的步伐顿住了,紧接着,他脸上笑意顿失,肌肉也紧绷了起来,眼眸呆滞,嘴角弧度也变得很是平坦,像是潮水退去后留下的荒芜,又像是……突然断线的木偶。
他用雕塑一般的神情望着风群玉,眼珠却微微一动,几息之后,他脸上却又慢慢恢复了神采,像是有一双无形的傀儡戏艺人的手不厌其烦地将断裂的傀儡丝重新绑到他的身上,让他的一切都回归正常一般。
梁虎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断线,泰然自若道:“她假装想通,说自己愿意嫁给村长家的傻儿子,她爹娘就把她放出来了,按照习俗,她是要自己准备自己的嫁被的,料子与丝线,都要自己挑选……”
话说到这里,梁虎的神色间却多了一丝温柔,就在这时,他的眼神却猛地亮了一亮,随即便狠命的挥起自己的手来,呼喊道:“薇娘,我在这里,我在这儿……”
风群玉看向那个方向,果然看见一个穿着花袄的长辫子姑娘朝着这里跑来,想来就是他说的祝薇。
梁虎很是激动,一边挥手一边朝着祝薇跑去,三下两下就跨出十多米远,随即便将自己心爱的姑娘紧紧的抱在怀里。
有情人终成眷属的戏码,虽然俗套,但也不错,不过,她始终对苏舞雩的那三个字以及梁虎刚刚的断线表现耿耿于怀,事情也许并不简单。
如果他们真的只是一对私奔成功的普通男女便好了。
她看向苏舞雩,想从他的神态中发现一些端倪,却发现他的神态是一如既往的平和,于是便不打算再管他,就在这时,苏舞雩却动了动,轻轻的碰了碰她的手背。
风群玉:“……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不对,是有什么话想要对我表示么?”
苏舞雩却什么话也没说,也许他是无意之中才碰到了自己的手背,并不是想和自己说些什么。
这时,两个拥抱的人也分开了,梁虎对着祝薇耳语了一句什么,两个人就一起来到了大树底下,来到风群玉与苏舞雩的面前。
祝薇眉眼秾秀,乌黑的眸子很亮像是映着火光,有两个粗壮的大辫子随意搭在肩膀上,身上穿着一件袄子,一条青裤子,确实人如其名,是一朵开在野地里的蔷薇。
祝薇道:“时候不早了,我们也该走了,如果你们遇见村里人,遇见我爹娘,就说我……”
她咬住自己的嘴唇,露出洁白的贝齿来,“我和虎大哥走了,但是我们还会回来的,我们会赚好多钱回来的。”
“对了,你们也是和我们一样的人吧。”祝薇看看梁虎,又看看一旁沉默的仿若不存在的苏舞雩,道:“也希望你们能长长久久在一起。我们走了,你们也保重,不过千万要小心食心野怪。”
苏舞雩的心里生出一种古怪的感觉,他的心眼,他的灵视,他的精神力向来无人能出其二,所以他很轻易的就能发现二人的身份,二人或许曾经是人,但现在一定不是人了,他们居然觉得自己和风群玉是一对私奔的情侣,在百忙的做戏环节中还要祝福一下他们?真是可笑。
风群玉却蹙了蹙眉,终于问出了那个她一直都有些在意的问题,“能讲一讲食心野怪究竟是什么吗。”
梁虎显出为难的神色,道:“时间来不及了,我害怕村里的人会追上我们。”
祝薇却摇摇头道:“相逢即是有缘,说一下食心野怪,耽误不了太长时间的。”
便将头转向风群玉道:“这是我们这里的一个传说故事,食心野怪是一种妖怪,只吃人心,而且每次吃人心的时候都会先把人的衣服剥开,如果你在荒郊野岭看见一套整整齐齐的衣服散落在地上,就说明它的主人八成是被这食心野怪吃了。”
风群玉:“那尸体一般会散落何处。”
梁虎道:“没有尸体啊。”
风群玉道:“没有尸体,你们怎么知道这种妖怪只吃人心?”
梁虎与祝薇并没有来得及回答这个问题,外围已经亮起了隐隐约约的火光。那是火把的光芒,与之一同而来的还有呼喊声,“虎子,薇娘,你们在哪里啊——”
两人脸色一变,便要逃跑,祝薇回过头,还不忘叮嘱一句,“千万别说见过我们。”
便猫着腰带着梁虎一起钻入了茂密的丛林之中。
与此同时,那些声音也离得越来越近了,“薇娘,你真的不管你爹娘了?你知不知道你娘被气的晕了过去,你爹一个着急就滑倒了,头磕在桌子上流了好大一滩血,你就这样和人私奔,你真是……薇娘,薇娘,你是跟虎子跑了么,那个穷小子也不是个好东西,二叔跟你说,你不想嫁就不嫁,但你也不能抛下你爹娘不管啊——”
树林窸窸窣窣一阵响动,一伙拿着火把的人便与风群玉与苏舞雩相撞。
“你们?”为首者挥挥自己手里的火把,像是想要将二人照的更清楚一些。
风群玉便道:“我们二人,途径此地,迷路了,想要借住一宿,不知可行不可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