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是自己太过多心?画皮鬼终于离开,却不是朝出口方向走去,而是来到风群玉的身边。
他手中所抱,正是那只香炉。
他打开香炉的盖子,将一丸丹药放到香炉之中,又将香炉放在荆棘上,道:“公主不会觉得这里血腥之气太甚么,还是用香炉的香压压味道吧。”
他看了一眼依旧在风群玉膝盖上熟睡的谷雨,扯出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
画人画皮难画骨。
知人知面易知心。
画皮鬼远走了。
风群玉第一时间就把谷雨移到一旁,站起来想把香炉里的香扑灭,但是荆棘圈实在是太大了,她再怎么够也够不到荆棘上的香炉,反倒是荆棘勾破了她的衣袖。
香炉,冒出袅袅青烟,风群玉嗅了嗅风中味道,思考起一个严峻的问题来,这会不会是毒。
天云羽衣遇水不溺,遇火不伤,冬暖夏凉,隔绝鬼气。
但……能防毒气么。
她只感受到药草的味道,感受不到一点妖鬼之气,想来是人间的香丸。
就在这时,她突然警觉的抬头,望向马车的方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居然觉得自己刚刚听到了一声铃响,那声铃响正是出自那架马车?
马车内部。
那只被剥好的橘子却突然悬空了,紧接着,便是橘子瓣的消失,第一瓣,第二瓣,第三瓣……
与此同时,一个身影也如影子一样出现在了马车里,由淡转浓,逐渐勾勒出一个孔雀绿色的身影轮廓。
孔雀青绿色的大袖内,却爬出一只潦草的三花奶猫,用懵懂的眼神看着衣袖的主人。
衣袖的主人便将一瓣橘子递到它毛茸茸的鼻子上,它轻轻嗅了嗅,便打了个喷嚏。
衣袖主人忙将奶猫推的更远了一些,看举止,竟像是带了些畏惧。
‘……你要如厕?’
奶猫离开温暖衣袖,感觉不太安心,颤着腿要重新钻回衣袖,却被衣袖主人提溜住后脖颈皮,将它放在了马车坐席的毛毯上。
‘到毛毯上如厕吧。’
毛毯质地柔软温暖,可比衣袖舒服的多,小猫细弱的叫了一声,便把自己蜷在了毛毯中,闭上眼睛睡去了。
衣袖主人手一顿,腕间两枚蛇镯互碰,发出声响,小猫却像是没听到一样。
它睡的很快,也很香。
衣袖主人像是有些不甘心,伸出手就去戳小猫,小猫却一下子舒展自己的身体,袒露出自己肚腹,换了个姿势抱上衣袖主人的手指,还咂巴了一下自己毛茸茸的嘴。
然后它的肚腹便被衣袖主人无名指上的戒指咯到了,它嘤咛一声,放开这根手指,复沉入黑甜的梦乡。
一枚镶嵌有三枚宝石的戒指,分别呈红、黄、绿三色。
如今,黄色的宝石正在微微发亮,泛着姜黄色的光芒。
戒指的主人,于此时轻轻挑起一侧的竹帘,‘看’向风群玉所在的地方。
他已经来这里好久好久了,久到连马车都收拾了一遍,久到‘听’完了公主诵念的一百零八遍《心经》,久到‘听’完了公主与恶鬼的言语。
苏家人才姗姗来迟。
大哥,也别叫苏修禳了,叫苏姗姗吧。
还有——
那香丸,大概是天魔引?
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就在这时,鬼蜮的天空,却突然划过一道雷电,那雷光几近通天彻地,如同神明震怒。
那是斩魔剑的威力,看来,苏修禳是与画皮鬼对上了。
——
鹿王坟内,鬼气森森。
苏修禳握紧手中的斩魔剑,不卑不亢,神色平静,“画皮鬼,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踏雪驹焦躁不安地在原地踏着步。苏修禳便上前一步阻挡在它的面前,安抚的摸了摸马的鬓毛:“没事的,相信我。”
他看向对面的画皮鬼。
画皮鬼依旧戴着那张微微婴儿肥的人皮。
见人的时候总该好好打扮,换作以前,他一定会这样,面对男子便扮成女子,面对女子便扮成男子,否则谁会欣赏他的新皮?
但今天的他,并没有这个兴致,他想快点解决此事,然后呆在公主的身边。
画皮鬼倦倦道:“苏家的捉妖师?你还真是受宠,你们家主居然把斩魔剑都给了你,但是,你究竟明不明白呀……”
恶鬼露出一个血腥的笑容,道:“剑这种东西,终究只是剑,关键是要看执剑的人。你,是那个能够驾驭斩魔剑,得到斩魔剑认可的那个人吗。”
话音刚落,恶鬼的指甲便蓦然变长,宛若利刃。
他一向都用自己的指甲给别人剥皮,于是非常爱护自己的指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