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弱哽了一下,叹了口气:
“当年的情况有些复杂。”
弱弱的声音低沉而缓慢,仿佛在讲述一个尘封已久的故事。他的目光有些恍惚,似乎回到了十五年前的那个时候。
“十五年前,姐姐——也就是你的娘亲,她当时身怀六甲,与一个修士小队前往北方边疆加固封印。可是,他们的行踪被人出卖给了魔修,半路之上,他们遭遇了伏击,整个小队……无一生还。你娘亲的魂灯在沐家,当时直接熄灭了。我们当时迷失在仇恨和愤怒之中,一心只想报仇,却从未曾想,当时姐姐已经生下了你。”
弱弱的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愧疚与自责:
“是我们的疏忽,才让你流落在外,孤苦无依。是我们的错,是大人的错。”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阿梢身上,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感:
“你凭借自己的力量来到倾海,你知道吗?你真的很像姐姐,你的眉眼仿若和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可是十五年了,姐姐已经是我和沐冬心里的刺,所以原谅我最开始对你并不好,好吗?我只是…只是有点害怕!”
“你后来对我很好,我并不怪你,我怕你也不是因为你对我的态度。”阿梢摸了摸弱弱的眼睛,轻声说着。
“你在观海楼上重伤之后,姐姐留在你身上的护身符阵开启,沐冬说他看见了姐姐的身影。我这才知道原来第一眼见到你,你识海之中的雾气之后是姐姐的灵力,即便她已经死去,却一直在你心里保护着你。”
阿梢楞住了,脑海里那个女子的身影不断浮现。
“所以沐冬拼了命地想要救回你。” 弱弱的声音渐渐低沉,带着一丝无奈与悲伤:
“沐家本就人丁单薄。沐秋姐姐一人撑起沐家的天下,守着倾海。她出嫁之后,这偌大的房子只有沐冬和我。我常年不出门,倾海之事大多落在沐冬身上。那段时间,他很少笑,沐冬年轻的时候笑起来和你一样好看。”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怀念:
“沐秋姐姐怀孕的消息传回倾海时,他很高兴,很兴奋,我也是——我们要有外甥了。你知道吗?我们每一天都迫切期待着你来到这个世界上。当时我们给你准备了很多很多的礼物。”
“只是封印突然松动,沐秋姐姐身怀大义,洞悉封印的秘密,就是你看的那些笔记。于是她动身前往北燕了。她做这个决定非常隐秘,我们都不知道,我们只知道突然有一天,沐家属于沐秋姐姐的魂灯灭了。” 弱弱的声音突然变得沉重,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沐冬赶到伏击地的时候,现场一片狼藉,触目惊心,整个小队全军覆没。修行界哗然,沐冬率领倾海子弟开始大面积诛杀魔修。那一年,南方世界的魔修元气大伤,只能蛰伏。
而我们都忽略了你,毕竟姐姐魂飞湮灭,她腹中的孩子又如何安好。”
弱弱的声音渐渐低了下来,带着一丝无奈与叹息:
“世事无常,谁又能想到,你还活着,还来到了倾海,成为了我们的一部分。”
阿梢听完,抬头看着乌云密布的天空,黑云滚滚,沉沉地压在每一个人心中。这不是他的错,可是又是谁造成这个错误的呢。
沐秋身怀大义,前往北疆加固封印,不是她的错。
魂灯湮灭,他一个刚出世的婴孩如何能在战斗中活下来,所以沐冬不知道他的存在不是他的错。
沐冬诛杀魔修,为血亲报仇,铲除祸患,是为人类造福,守护一方安宁。即便,这一举动激起了魔族对人族的杀心,引发了更大的仇恨与纷争。但这并非沐冬的错。
可是,他又有什么错呢?
阿梢觉得很冷,想起了那片雪原,想起了他每一个问题都无人回应的孤寂,想起来孑然一身的十四年。
他一直都是一个人长大的,没有朋友,没有亲人。爹娘这个词,是他偶然在书上翻到的。书上说,每个人都有爹娘,他们是一家人,一同生活,分享喜怒哀乐,互相扶持,彼此依靠。
可他却从未感受过这种温暖。
他不知道自己有爹娘,也不知道自己有亲人。他只能一个人面对风雪,一个人读书,一个人长大。每当夜深人静时,他会望着窗外的星空,想象着书中所说的“家”是什么样子。可那些画面总是模糊的,像是一场遥不可及的梦。
后来,他便不想了,一个人便一个人吧,一个人默默地来,一个人匆匆地走,活过这一生,然后再不醒来。
可现在,有人告诉他——你有爹娘,还有亲人。这个人与他流着同样的血液,对他极好,关心他,爱护他。
可是——当他已经习惯了孤独,习惯了独自面对一切时,这些亲情与温暖,似乎已经不再需要了。
每个人生来便有自己要承担的责任,每个人的命运都早已被书写,每个人都要认命。
而他早已认命,这阴差阳错,将众人——玩弄于股掌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