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听言,纷纷抬头向上看。
半空中的山风远比地面的迅猛,风笙紧咬牙关,绷直双手稳住自己。她远远地瞧见伶舟的目光,本想开口求救,转念又回想起伶舟的白眼,话还未出口,便又被她咽下去了。
“君长这姿势怎的这般奇怪?”姜已在一旁念叨,“这不像是飞,倒像是被风吹上去的。”
伶舟的眉头微蹙,在那人刚显露出坠落之势时便脚尖一点,踏着风朝风笙奔去。
风笙坠落得迅速,伶舟方一搂住那人的腰身,便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往地面。
“嘭”的一声,周遭扬起了细碎的草屑,几片花瓣落在两人身上,伶舟抱着风笙,吃痛地闷哼一声。
风笙身后的光芒消散,她逆着阳光,双手不知该往哪放,只好用手肘支撑着身子,视线瞥过身下那人紧绷着的脖子,哑声道:“伶舟,我会飞了。”
空气中还飘着几片细小的花瓣,绕过那人的耳廓落在衣料上。伶舟望向眼前一碧如洗的蓝天:“我看到了。”
众人赶忙上前查探情况。
姜已站在一旁,看向缓缓走近的荣宴:“君上,荣将军来了。”
伶舟这才看向身上那人,幽幽问:“你还要躺多久?”
风笙哦了一声,侧身躺在草地上,又撑着地面起身。
荣宴虽是头次来到岷山,但略一观察,便褪去初来的拘谨,大步上前朝两人行礼:“君上,君长,王君见了君上的手书,特命我同行。”
伶舟纳闷道:“他此次命你回来作甚?又怎的改变主意了?”
荣宴看了眼周遭,觉得既然王君对她们几人这般恭敬,她此次归来的目的但说无妨,便干脆和盘托出:“这些日子杜桀嚣张狂妄,王君本想命我回来接手他的兵权制衡他。只是眼下君上为了天下苍生远行,权衡之下,还是命我同君上一起,保卫二位君长的安全。”
伶舟:“你走了,又该如何制衡杜桀?”
荣宴回答:“眼下杜桀失了兵权,短时间内无法兴风作浪,加上王权尚在王君手中,杜桀一有风吹草动,王君绝不姑息。”
伶舟不禁一叹。相识多年,她太了解蜀王的自信自大,加之他向来偏爱这个弟弟,便是任谁劝说,他都不会相信他这个弟弟有谋反之心。
杜桀就是骄纵惯了。他总是这般安慰蒙蔽自己。
姜向挽气喘吁吁地追了上来,瞧见风笙安然无恙,她松了一口气,转而看向一旁的荣宴,奇怪道:“你是何人?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荣宴侧身看向比自己矮上半个头的姑娘,瞧她灵动的眉眼,估计不过十八。荣宴生怕吓到她,不禁柔和了嗓音:“我叫荣宴,来此面见君长。”
姜向挽哦了一声,又问:“找风笙做什么?”
荣宴:“王君听闻二位要远行,特命我随行。”
“你要和我们一起?”姜向挽问。
荣宴点头:“是。”
“原来是同伴。”姜向挽笑逐颜开,干脆将手里仅剩的半束花递给荣宴,“我叫姜向挽,送给你。”
她笑得开怀,在点点嫩黄的花朵的映衬下显得更加朝气蓬勃。荣宴双手接过花束,轻声道:“谢姜姑娘。”
姜向挽嘻嘻笑着:“不客气,往后我们就一起保护风笙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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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再度阴沉,陶清将风笙的衣领理了一遍又一遍,又抻直姜向挽的衣袖,满腔不舍:“你们两个姑娘出门在外,可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万事不要出头,紧跟着君上她们,知道吗?”
风笙拍着陶清的肩膀安慰:“放心吧姨母,我是母上的女儿,自然不会给她丢脸。您暂且在此处歇息,我们早日回来。”
陶清跟着打了个哈欠,虽说她想跟着送上一程,只是这病症再度涌来,她难以抵抗,便顺着风笙躺在榻上。
殿外姜已正捧着月露候着,瞧见两人,她上前几步:“君长,月露。”
风笙一扫众人,抬手咬破手指,往月露中滴下一滴鲜血。血液在月露中延伸舒展,逐渐形成一道曲折蜿蜒的纹路。
“这是何处?”风笙皱眉问道。
伶舟凑近沉思,款然道:“滇国。”
众人齐齐抬头,相互对视。
滇国……那个巫蛊盛行的邦国。
姜已俯身后退,将手中的月露交与众人传阅。
“既如此。”风笙看了眼伶舟,两人如有心电感应般齐齐抬手,法器受到感应随即腾空,自殿内飞向二人。
昏暗的天空被一阵金光闪耀,风笙的手腕一转,稳稳握住金杖,温柔笑道:“那便出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