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中秋,很快就到九月九重阳。
胖东垮着脸到云棉跟前诉苦:“嫂子,我不去上学。”
自搬来城里后,家里有下人,纪路驿就安排了胖东跟虎子他们到学堂一起上下学。纪路驿在家胖东不敢言语,唯老大的命是从,但纪路驿离家后胖东就时不时到云棉面前哭诉求饶,弄的好像上学要了他的命一样。
云棉心软好说话,但胖东忽略了云棉也是个唯丈夫命是从的人儿,向来不会质疑纪路驿的决策,尤其读书这种一本万利的事情,自然是将胖东的请求拒绝的体体面面。胖东只能一边痛苦,又一边不得不听话地上学。
天冷了,云棉不愿出门,便请隔壁家的王婆婆到家里来刺绣,次数多了,王婆婆也就熟门熟路,对这一家子有了大概的了解,知道这家人里的老大师哥当军官的,还是鼎鼎有名的安平军官。安平军是乱世的枭雄,王婆婆心里立马尊敬起来,便好奇地问:“你们家大哥成婚了没有?”
妞妞水仙儿听闻俱是一顿,停下手中刺绣的动作,频频看向云棉,只看他微笑着道:“没……没呢吧,不知大哥有没有心意的人。”不知为什么妞妞总觉得云棉哥哥脸蛋有些红,语气还有些不好意思。但王婆婆恍若不觉,听到这话就来了兴,眼睛亮了亮:“是么?我跟你说,隔壁冯家弟家有个孙女,长得亭亭玉立,跟你们一样也是个读书的,要不……”
这话可不兴说下去,水仙儿立马出声儿道:“婆婆,婆婆不用啦。咱大哥已有心上人啦,家里办喜事咱一定请婆婆来喝一杯喜酒呢。”水仙儿觊着云棉的脸色,话都说的不太利索,怕他生气又怕他心思细腻想太多,弄个郁郁寡欢出来,那到时就完蛋了。
万幸的是水仙儿什么也没看出来,像是不在乎的露出笑容,一点也没往心里去,水仙儿才放下心来。云棉不仅没放心上,还让肖臣给纪路驿发电报,颠倒是非地说王婆婆要给他相女孩子,急死纪路驿。
说归期不定,连信也没有一封,云棉憋得慌,找到肖臣便命令他马上立即想办法给纪路驿发电报,不然就不让他进家门了!更别想见妞妞!
一封电报而已,对肖臣来说小事一桩,无需用到他真正的身份,凭着他的人格魅力就轻易办妥,只不过……就是,电报的内容就这?肖臣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看看纸条内容,又看看云棉镇定自若的脸庞,欲言又止地反复来回望了好几下,最后忍无可忍地问:“发这个给老大?”
云棉抬起高傲的下巴,一点没有羞涩,更不可能有求人办事的低声下气,淡淡反问:“你做不到?”
“这都做不到,你拿什么来娶妞妞?没用!”云棉很嚣张地说,嚣张到肖臣怀疑他被夺了舍。因他前段时间认识的云棉不是这样子的,至少挺谦逊温和,现在这个不讲理,有难搞的魂魄到底是谁?留学回来的肖公子凌乱了,自诩不信怪力乱神,纸条上面只有几个大字:纪路驿,王婆婆说给我介绍一个读书的女学生,你说怎么办才好?
没有我想你,你快点回来的旖旎。
云棉更没有温和谦逊公子的样子。
这是什么情况呢?
肖臣不好与妞妞的嫂嫂作对,于是硬着头皮进了电报室,这内容不好让电报员发出,只好亲力亲为,一个字一个字打过去。回信也很快,肖臣再出来时,云棉就收到了纪路驿的信息——不许。我也想你了。
肖臣:“……”这是怎么看出思念之情的?哪里看出思念之情的?肖臣一脑门官司,一旁的云棉却死死咬着下嘴唇,眼睛紧紧盯住肖臣递过来的黄色纸条,眼睛红红,像是立马能拧出一箩筐的水,但又没真流眼泪。肖臣更是莫名其妙,但什么也是没敢说,真怕他那蓄在眼里的泪水立马就掉下来……
肖臣办到了他要做的事,云棉没功夫去看他怎么想的,心里对纪路驿才回七个字感到不满,还不说什么时候回来。云棉有点气愤地攥紧手心,纸条的一角立马皱巴巴,很快云棉又不舍地小心松开,但好在人是平安的。
云棉想,这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