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前车之鉴,纪路驿再也不由着云棉的性子和喜好了。
同时的当晚,等到云棉睡下后,纪路驿轻手轻脚地离开卧室,出了卧室才放开手脚,跨着大步向虎子的房间走去,砰地踢开门,将虎子从温暖的被窝里拎出来,忽然感受到一股冰冷的气息,虎子顿时从美梦惊醒。那双又大又厚、具有力量感的手实在太熟悉不过了,虎子从小到大没在这双大手逃脱过,除非云棉哥哥帮忙求饶,否则他每次都逃不掉伤痕累累。
虎子几乎立马求饶:“大哥……大哥,我错了!别打我。”如果说两年前的虎子还有点倔犟和韧性,宁死不屈,那么现在他只有厚脸皮,和害怕被打的躯壳。毕竟当初答应的好好的,一定将云棉哥哥照顾好,可现实并不如他的愿,光是近几个月云棉就眼看着瘦了许多,脸颊瘦的凹下去,眼睛凸的吓人,虎子自己也心有余悸。
虎子卧室还有纪路驿随同回家的部下,几人在大门被踹开时已然醒来,不过均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在黑暗里动动眼皮,连翻身都不敢。北风从门钻进来,几人悄摸着紧了紧棉被,同时听到纪路驿语气耐烦地问:“你怎么看的人?瘦成这样?”
衣领被揪着,呼吸稍微有点困难,但虎子更怕被自家六亲不认的大哥一气之下拧断脖子,只好自己偷摸着一边抓住衣领给自己松了松,一边解释:“不吃啊,云棉哥他不吃啊,我们都想尽办法了!不信你问胖东哥和水仙儿!还有妞妞,我们都想尽办法了,买猪蹄和冰糖葫芦都不吃!”虎子心里也有不忿,明明是大哥自己不写信回来,他们有什么办法?
这么想着,嘴巴也就这么嘟囔了出来:“都怪你那么久一封信都不送回来,不吃饭还能怪谁?还不是你自己,明明当初云棉哥都不让你去当兵,你非得去!去了又不报信回来,他没担心死就算万幸了。”云棉这段时间折磨人,虎子都有点烦了,也不怕被打了,一股脑吐露出来:“你要想云棉哥好好的就带在身边,我替你照顾不了。你就知道云棉哥瘦了,我和胖东哥还瘦了呢。”
虎子撇嘴。纪路驿在黑暗中看了他一眼,听着他的话也就放开了他的衣领。虎子用手捋了捋,不过两件薄薄的中衣是抵挡不了寒风的,虎子被冷的抖了抖,在漆黑的夜与自家大哥对视,沉默良久,他才开口:“以前总以为是你绑着云米哥在身边,现在才知道你们才是天生一对,谁也离不开谁!大哥,行行好,放过我吧!”
虎子苦哈哈倒苦水,纪路驿也真放过他了,一声不吭走了,只是门都没关,快冷死他!虎子吭哧吭哧跑去关门,连鞋都没有,再跑上床时冷的发抖,不断地拱被子攫取暖源。
虎子以为这事就这样结束了,没想到第二天还有事儿等着他呢。
事是这样的,大早上他和水仙儿到集市买菜回来,踏门而进那一瞬间他便感受到以往常不一样的气氛,只是摸不着头脑,糊里糊涂地也就进来了,手里的菜刚放下,便有穿军装的大哥冲进来,语气有些严肃:“虎子小弟,老大叫你。”紧接着大哥就跟报信一样对他蹙眉摇头,暗示他要走赶紧走。
虎子二丈摸不着头脑,一双细长的凤眼满是疑惑,但到底从小在纪路驿棍棒下长大的,怕但也勇气俱足,敢做不敢当是懦夫行为,他纪景湛可不是。一边思索,一边硬着头皮去了。思来想去,纪路驿不在的这两年带云棉哥做的事太多了,能做的,不能做,他都做了,可那又怎样?大哥不回来,信也不回来,当云棉哥好哄哇?
从灶间出来天便下起细细的薄雨,明明昨天还阳光明媚,虎子嘀咕一嘴。到了云棉的卧室后,虎子轻轻地叩门,没响两下门就被里面打开了,只见高大威猛的大哥神情不明地看着他,虎子与之对视上,心底莫名一抖,天下的细雨像是冰冷地洒在他身上,感受到生死莫测的瞬间。
“咋……咋了。”虎子心里犯怵,话也说不利索了,尤其是看见云棉哥低着头背靠椅子,双手插进衣袖里的老老实实犯错模样,虎子就虚了。闻言,云棉抬起头看了虎子一眼,就这一眼,虎子彻底腿软了,立即认错:“大哥,我错了!不该让云棉哥下田插秧,虽然只有一会儿!我错了,不应该让云棉哥割稻,差点就生病了!我错了,不应该带云棉哥到那儿……那什么地方……”
纪路驿眉头狠狠地皱了下,虎子认错的速度简直犹如壁虎断尾,嘴巴滔滔不绝地不打自招。等他一口气将过往纪路驿不让云棉做的、限制云棉做的、不希望云棉做的都倒出来。这口气持续的有点长,等虎子说完,还要弯腰喘气,自行缓解。
“我错了,不该带云棉哥去打架。”
“不该带云棉哥看不该看的书!”
“不该怂恿云棉哥上山打猎。”
“不该……教坏云棉哥大手花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