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啤酒喝得我撑肚子,咱溜溜吧。”喻柏杨肚子喝得溜圆,只能勉强扶着桌子起身。
陈祁把最后一根烤串和最后一口啤酒送进胃里,打了个响亮的饱嗝,终于满足地抚着肚子陷进椅子里,“我不想动了,待会儿谁背我一趟啊?”
“想得美呢!”韩煜捡起桌上一颗遗落的毛豆正好砸到他额头上,“哒”一声又弹开了。
“哎!”陈祁擦掉随毛豆溅在脸上的汁液,想回击却又找不到合适的武器,只能拍打桌子装出一副宽宏大量的样子。
一旁歪着脑袋趴在桌子上的肖启轩显然也喝多了,脸色绯红,眼神也对不上焦了,连嘿嘿的笑声都像卡带了的收音机,迟钝且含混,憨实得可爱。
远处忽然有稀稀拉拉的歌声传来,由远及近,从模糊到清晰,唯一不变的是偏移到八千里外的走调和难听,唱的是流遍大街小巷的烂俗情歌,许多人把目光短暂地投向他们,或嘲笑或厌恶或怀念也都只是一闪即逝的情绪,转过头后还是接着喝酒骂街,怼天怼地,直到歌声远了,夜渐深了。
韩煜一边骂他们傻逼,一边却不由自主地跟着哼唱,唱到口渴了才终于停下来说:“咱们去唱歌吧,我请。”
“回去往被窝里一扎睡到天亮,多爽,还唱什么歌啊?”陈祁象征性地掀开眼皮看了他一眼又安详地合上了。
韩煜正想抬腿踹他一脚,结果刚要动就“哐”一声撞到桌子腿上,疼得他捂着膝盖把倒霉桌子和陈祁好一通骂,直到疼劲儿过去了他才接上本来要说的话,“你去了也是睡觉,让你唱啊?我还想多活两年呢。”
喻柏杨挪到陈祁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没事,等哪天举办跑调比赛了,我绝对当你粉丝后援会的会长。”
“滚!”陈祁拿胳膊肘往后撞他,被他轻松躲过了。
*
晃晃悠悠走过了两个街区也没找到一家像样的KTV,三人拖着喝醉后死沉死沉的肖启轩出了一身的汗,等走到一家名叫“衍生”的酒吧对过时,陈祁终于受不住,一屁股坐在了马路牙子上。
“累死爸爸了,这他妈是来醒酒的吗?这明明是铁人三项,长跑马拉松好吗?”陈祁一边拿衣角揩汗一边喋喋不休地抱怨着,抬头的间隙忽然在衍生酒吧的门口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不是哈雷哥吗?”
喻柏杨循着他的视线去看,也给出了同样的结论,“许老师?还真有点像啊。”
“什么像,分明就是他!” 对真伪许沐川的判断,韩煜一向十分自信。
陈祁啧啧道:“人民教师也逛酒吧泡妹子啊?”
“不知道许老师喜欢什么样的?”喻柏杨正要坐到陈祁旁边,想想地上都是灰还是决定蹲着了。
“咱们就在这守株待兔,”韩煜紧紧盯着他的背影,像亲眼目睹鲜美的猎物一步步走进自己亲手设下的陷阱,他脸上的笑容带着一点酒后的迷醉,显出一种势在必得的兴奋和疯狂,近乎咬牙切齿地说:“许沐川,今天你可栽我手里了吧!”
过了不知道多久,喻柏杨时蹲时站,最后干脆自废洁癖属性坐在了地上,这会儿才终于看见许沐川跟一个男人很亲热地搂着肩膀从酒吧里面出来了。
“哎?怎么是个男的?说好的妹子呢?”陈祁原本失望的眼神很快又燃起了新的八卦之火,“勾肩搭背的,我去,这都快要亲上去了吧,没想到许老师口味这么独特啊?”
喻柏杨白了他一眼,“什么啊,我看人家分明是好兄弟吧,你赶紧找个厕所把脑袋塞马桶里好好冲冲,恶心心。”
韩煜笑着打开手机摄像头,紧盯屏幕的眼睛里布满了各式各样的诡计,“我管他是基佬还是兄弟,看图说话还不会吗?”
这时候原本趴在陈祁肩膀上快要睡着的肖启轩竟然鬼使神差地醒了过来,看到不远处的许沐川时还带着酒醉后的亢奋,以至于发出的感叹像出自一个孩子之口,懵懂,天真,可爱的让韩煜想打人,“哇,这不是许老师吗?”
“我操,你丫清醒的真是时候!”韩煜捂着发昏的额头,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陈祁打着酒嗝哈哈哈地笑个不停,“嗝这叫什么来着,猪队友?”
喻柏杨笑着拍了拍韩煜的肩膀,“恭喜,喜获一枚……”
“闭嘴吧你们!”韩煜强忍住要把他们三个都塞进垃圾桶的想法,故作镇定地等着许沐川走过来。
“韩煜?你们怎么在这儿?”许沐川往他们跟前凑了凑,像被酒臭味醺着了似的又连忙捂着鼻子后退,“看样子喝得还不少啊,站得住吗?”
韩煜恶作剧似的故意往他跟前凑,拿酒气熏天的嘴对着他呼气,“站个军姿都没问题,这点酒也就刚够给胃消个毒的。”
许沐川和秦翛表情一致地对视了一眼,而后秦翛在他耳边小声说了句“挺可爱的”,眼里不负责任的怂恿意味让他很是无奈。
他笑了笑,伸出右手摊在韩煜面前。
韩煜下意识想打他手心,但鬼知道他刚才在里面摸过什么东西,便忍着没动,只是警觉地问:“干吗?”
“手机拿来,你刚才偷拍我,我得看看你都拍了些什么。”
韩煜还是没忍住,“啪”一声拍开了他的手,“我的手机凭什么要给你看?”
“这边人多不方便,咱们去那边聊聊吧?”许沐川朝不远处的僻静角落抬了抬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