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承再醒时发觉自己头边毛绒绒的。他下意识凑过去贴了贴,旋即又蹙起眉,才发现是件新的白狐裘,外加件加厚的白色长袍,布料甚好。
他愣了愣,将目光定在收拾东西的黑发人身上,坐起身揉着额头,“你可是背着我偷藏银两了?”
知道他在说玩笑话,林成许却像未听出来般摇头,“公子,醒了便走吧。”
小祁少爷觉着他的小侍卫有些奇怪。他坐起身,慢悠悠吃了早饭和药,也不客气,换好了衣裳给人看。
林成许只看了一眼,淡淡点头,“好,走吧,我背你下去。”
“不必,我的腿已然好了。”祁承摇了摇头,又跟上只是点头的人,熟悉过后格外爱上手他的头发,“你今日心情不好?这般模样和刚见面时同样。”
林成许加快脚步,黑发扬起从苍白的手间滑落,留下两个冷冰冰的字,“并未。”
小祁少爷实在不知因何他的小侍卫因何生这般大的气,也没再问,只当他是送了自己衣裳不好意思了。
毕竟他的小侍卫很爱脸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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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算来到城中,见到了接应的人,祁承毫不客气地朝他们多要了些银两,说是二皇子要求的。然后捡出了自家小侍卫买衣裳的银两,“怎么说我也算你主子,不应该你送我。”
林成许没接银两,听闻这话,垂下眸向后退了一步行了一礼,“主子,那这便当是我还你的。”
说罢,不等祁承说什么,他就抬步先行离开。
小祁少爷着实不解,顺手将银两和银票收好,拍了拍黑马的头,“你主人怎么了?”
黑马甩开他揉自己头的手,给了他一个你自己体会的眼神,快步跟上自家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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瑜镇说是个镇,实际上格外繁华,小小的城镇上什么都有。某位小少爷格外喜欢这个地方,下了马便四处打量着。
不远处,黑布掩着下半张脸的人悄悄跟着两人,黑发少年和白发少年难得都没有察觉。
林成许这一路上都格外警惕,杀祁承的人实在太多,神经紧绷了一路,难免也有些累。再加上不说话,拉着张冰块脸,所以整个人显得闷闷不乐的。
小祁少爷自然不会自找没趣,也不与他说话,自顾自地看向四周,瞧着什么都感兴趣。
这让小林侍卫更不爽了,却也无奈。
他想了,若是真的再和祁承像以前那般,他定会忍不住与他表明心意。故而只能如此,离他远些,毕竟他们只是主仆。
…本该如此。
渐渐,两人各想各的事便越走越远,谁都没有注意谁,再回过神来时已经与对方走散了。
这里是闹市,人多得出奇。小祁少爷的矫情病恰巧在此时犯了,一个劲儿地躲着人,生怕把小侍卫送自己的第一件礼物弄坏了。最后像个流浪汉似的出了市集,不停拍着被挤炸毛的白头发。
黑发少年看见祁承时笑了笑,抬步走向他,“公子,可算找到你了。”
祁承歪了歪头,纳闷他阴晴不定的情绪。一阵风袭来,他急忙掩住嘴,却又咳起来,后者顺势抬手帮他顺背,温柔体贴得不行。
“你咳咳咳……”祁承还想说什么,且觉得有些古怪,但奈何犯了病就止不住咳,最后他直接咳倒在人怀里,手被那双温热的大手握住,闭上眼彻底晕了过去。
黑眸蕴满了温柔,轻轻撩起人的白色发丝绕在手上,“承儿……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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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承再醒过来时发觉自己在马车上,他第一反应是这要多少银两,却突然发现自己手脚都被铁链锁住了。
他缓了好半天,也忆起昏迷前发生的事,笃定这人绝对不是他的小侍卫。
奈何这病也不老实,偏偏在此时咳起来。他用力捂着嘴,又咳了一手心血,险些滴在新衣裳上。
黑发少年察觉到,驱停马车,撩开帘子,拿着手帕替人擦净手心间的血,极为心疼,“公子,听我的话可好?我们离开这里,只有你我,长相厮守。”
顶着这张冰块儿脸与自己说这些,祁承难得愣了一下,又莫名有些脸热,没办法,为了保命只好先答应他,默默抽回了手。
他的小侍卫的手没有那么糙,自然也不会同他说这些话,他们只是同行。况且,两个男子相悦这成何体统……
某位小少爷强压下喉间涌上来的不适,扭头看向车窗外,“这是何处?”
黑发少年笑了笑,“离开瑜镇的路。承儿,你想去何处?”
祁承听见这两个字差点一口气上不来噎死过去,强撑着扯了扯嘴角,“那便去远京城吧。”
黑发少年当即拉下脸,一改方才温柔的模样,掐着人还未愈合的脖子将其按倒,锁链“哗啦哗啦”响,“我可再问你一次,你想去何处?”
“哈……”小祁少爷也不跟他玩儿了,笑了一声,旋即眯起眼,也不怕,“你是哪家的人?盛不逢?盛郁?盛燕辞?”
黑发少年扯唇冷笑,掐他的手劲儿愈发大,又扯开他胸前的衣裳,粗糙的手指抚过细腻冰冷的皮肤,“我是你的人啊,承儿,你忘了我了?”
祁承用力提腿踢在他腹部,想往后退又被锁链禁锢住。他敛好衣裳,警惕地看着眼前吃痛的人,“你到底是何人?别用这张脸与我说这些。”
黑发少年也像想起什么,抬手,从下颚处撕掉脸上的面皮,露出更为精致的脸,只是那双眼睛看着尤为可怖——祁承当即认出他便是那晚要杀自己的刺客。
锁链实在太缠人,他用力挣也挣不开,折腾下突然咳起来,立即运功调气硬压下,又吐了口血。
“我的承儿…跟我走可好?我治好你的病……”青年见状放柔声音说道,脾气属实阴晴不定,他又自顾自解开衣裳,“我一直心悦于你……”
小祁少爷简直要被恶心死了,拼命向后退,却突然摸到什么。他一愣,急忙叫停眼前的人,想到此前他对自己的重重试探性开口,“等等……若是还未成婚便如此,实在不合礼数,况且我连你是何人都不知……”
青年听见“成婚”两个字眼睛都亮了,兴奋地凑上去,将人压在身下,“你说成婚?你要与我成婚?当真?”
显然他已经被这位擅长演戏的小少爷勾得五迷三道、神志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