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谈扉明刚结束美院的写生课回北市,两人已有三个月没见。谈扉明打开手机地图绕了一圈才找到沈欲忱说的小区西门。
听说谈扉明写生晒了挺久的太阳,但这会儿北市的太阳已经落山,夜色中也看不清他到底晒黑了多少。
倒是站在保安亭边的沈欲忱惹人注目,他今天穿着件宽松休闲的长袖T配短裤,两条腿又白又直,晃眼。
看到人后谈扉明快步走过去,关掉手机,笑着说:“你怎么还出来接我啊,我自己问路就行了。”
“我想吃西瓜。”沈欲忱抬手,谈扉明才看到他还拎着半个西瓜,自然而然接过来拎在左手边,和沈欲忱一起往进走。
两人并肩走在石板路上,谈扉明望着路边影影绰绰的树影轮廓,只有几栋别墅庭院里亮着小灯,幽静得很。
谈扉明转头看向沈欲忱,发现他的头发有些长了,毛绒绒的刘海遮住半张脸,发尾堪堪搭在肩上,但染了色,不太显眼。
谈扉明又凑近确定了下,问道:“染的灰蓝色吗?”
“是啊,昨天考完就直奔理发店了。”沈欲忱摸了摸头发,一中校规不是很严苛,大概是因为诸多特色班级的缘故在,不怎么限制男女生发型,只要不染发或烫个爆米花头,留长留短都随意。
沈欲忱整个高中都是狼尾发型,但染发却是第一次。他歪头对着谈扉明笑:“你觉得怎么样?”
“挺好看的。”谈扉明从兜里掏出手机,调出相机拍了两张。
沈欲忱还微微仰脸看他:“这也要拍。”
“多好啊,当素材。”谈扉明又明目张胆拍了两张,“工作室的老师上第一节课的时候,就要求我们从今往后要多积累素材,说‘搜尽奇峰打草稿也’,艺术创作也需要以现实观察为基础。
“我当时恍然大悟,怪不得我画人像很顺畅,原来是天天在积累你啊。”
沈欲忱刷开门禁,闻言扭头看了他一眼:“那如果以后我们不在一个大学,你的创作岂不是完蛋了。”
“为什么这么说,”谈扉明收敛了点笑意,跟在他身后进门,轻声道,“前两天没发挥好吗?”
据他所知沈欲忱校考拿了美院大圈证,虽然有点危险,但只要文化课稳定发挥,靠综合分稳过没有任何问题。
“挺好的。”沈欲忱打开灯,“就是逗你玩儿呢。”
“那就好。”
他们在厨房切西瓜,因为房子刚装修好不到半年,只添置了些基本的大件儿,这会打开橱柜,才发现连刀具碗筷都没有,沈欲忱也傻眼了两秒,突然想起什么,从冰箱拎出一个蓝莓冰激凌蛋糕。
他一只手不方便,谈扉明接住放好,沈欲忱指指蛋糕盒上的随赠餐具袋,“你要祈祷它有送切刀。”
“你也要一起祈祷。”谈扉明拆下纸袋在手里隔着包装捏了捏,跟开盲盒前摇盒测试玩具大小重量似的。
沈欲忱靠门看到谈扉明一脸神秘莫测的表情,禁不住笑着催促:“快点儿,到底有没有啊,我要渴死了。”
“先生不要着急,现在为你拆盒。”谈扉明撕开纸袋,从里面缓缓拿出两把金属小勺,“恭喜您开到了隐藏款。”
“啊,只有勺子吗?”沈欲忱凑过去挨着谈扉明看,纸袋里除了蛋糕碟真的只有勺子,大概店家觉得给一个巴掌大的蛋糕配十八般刀具,有点庖丁解糕的意味在。
“总比没有强。”谈扉明摆出两个小碟,将小勺冲水洗了洗,“既然还有蛋糕,我给你挖几块先吃好不好。”
“好。”
今天不是谁的生日,只是沈欲忱特有仪式感,非得叫谈扉明一起庆祝高考结束。
当然,他还有一些别的计划。
谈扉明并不知道沈欲忱的心思,从西瓜中间挖出一块喂到沈欲忱嘴边,一只手接在勺子下面。沈欲忱心里微动,目光从谈扉明的脸滑到唇再到那块西瓜上,张嘴咬下。
他恨不得现在就将心里翻来覆去想过很多遍的话说出来,但时机未到。
于是笑着说:“好甜,我们去二楼露台吃吧,可以吹风看夜景,我还拿了酒。”
“你这个玻璃胃还喝……”算了,谈扉明欲言又止,他知道沈欲忱不喜欢被管,抿了抿唇,“你家有蜂蜜吗?”
“有,杨阿姨昨天拿过来超大一瓶槐花蜜。”
二人端着蛋糕和西瓜上二楼,谈扉明眼睛一亮,二楼比一楼会客厅东西丰富得多,大概是沈欲忱的私人空间,他打通了卧室书房墙体,放眼望去近两百平的空间通畅开阔,墙体和灯光都以暖白色为主调,家具大多是原木色,看着挺温馨。一整面墙的书架摆着各种书、黑胶唱片、潮玩摆件,比起书架,更像是屋主的藏品展示柜。
角落还摆着一架钢琴,谈扉明多看了几眼,问:“你还会弹钢琴吗?”
露台的门开了一半,纱帘微微摆动,携带着草木清香和温暖气息的晚风吹进室内,吹动沈欲忱的发丝。
沈欲忱顿了几秒才道:“昕昕喜欢弹琴,我就买了。”
说罢,站在书架前选了张《location》的彩胶唱片播放。
一时间,整个屋子充盈着自由而恣意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