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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刚那些对话全是在别人监视下完成的?
这算什么?实名制谋反?
不对,桑葵拍了拍自己的脸,方才清醒过来,她被叶极素带歪了,大云帝国早亡数百年了,她现在不过是光明正大地在背后蛐蛐少宗主罢了。
其实以薄慈的精明,未必不会知道自己已经起了疑心,也必然会预料到自己会有所动作。
但是叶极素刚才的话,就像是一把将幕布之后的棋局掀翻,下次再见面的他们,必然不能保持风平浪静。
桑葵一把站了起来,急匆匆地向门外跑去,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跨过木门槛的时候,她转头就是一句:“我收回刚刚的话,我不谢谢你。”
叶极素闻言露出委屈神色,转而在那布满灰尘的衣物中打了一个滚,直到滚到一个凹陷处,便僵硬地躺在那里。
仿佛一只死去的猫尸。
“哗啦——”
木门再次被人推开,白灵洗走了进来,她的白衣上仍然带着血迹,行止间却没有任何不适异样感。
“还要去吗?”她轻声问道。
“坐山观虎斗——帝王馍馍术也——”
那团裹起来的布中慢慢传来拖长了的声音,床上的身体动了动,叶极素打了一个哈欠,再也没有说话。
把那往日懒散的目光却异样地眯了起来,透过阳光的缝隙,像只正在寻找猎物的猫一样盯着窗上的彩色琉璃。
*
出来的道路格外顺畅,不知是否是叶极素放低了限制。
桑葵提着裙子一顿狂奔,奔到一半方才停止步伐,心想着反正薄慈不会杀她灭口,现在还不如保存一下体力。
这一路上派来的傀儡像是薄慈干的,但是实力相对较弱,就像是只为了拖住她的时间一样。
但是薄慈为什么要拖住她的时间呢?
一想到这里,桑葵心里也实在提不上轻松,这种感觉就像是面前坠着一把大斧头,不定时地就会掉到头上。
她至少还要再去见两个人,不过这回一切都得按照最有效率的来。
她先是给云尘飞了一只灵鸽,本想让他在家里呆着多等一会儿,却想到云尘如今即便是想动,也难以移动半分。
沉默半响之后,她转而向这只灵鸽报出了藤魉的名字。
放完灵鸽后,桑葵凭借着记忆中苗天佑给指的方向,一路上借着花草丛木掩盖身形,偷摸着去敲开了那人的院门。
苗天佑的院门荒芜,不像其他修士爱种着些花花草草,也少有装饰,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堆奇形怪石,也不打,就随意地堆积在门口,只有摸上去才知道那是废铁。
连门似乎也是废铁做的,锈迹斑驳。
敲一下,没有响。
桑葵咚咚咚地又敲了好几下,一张笑脸方才探了出来。
姑娘骨肉微丰,言语间倒是与苗长老截然不同的细水温柔:“这位师妹,你怕是不知道我们长老平日里不见客,可是有什么事需要我传报?”
桑葵笑道:“好师姐,你且放心送我进去吧,这次本是我和苗长老事先约好的,不过恐怕苗长老还没有记住我的声音。”
那弟子不禁又多看了桑葵一眼,只见她面色微红,显然是一路跑过来的,又想到记不清人还真是自家师傅常犯的毛病,当即领着桑葵快步走进去。
与表面风光的大宗长老身份不同,苗天佑的天佑阁内几乎达到了一种简朴的程度,乍一眼看上去,就像是堆放杂物的地方。
宗门内确实有传闻,某一日苗长老忘记关院门,再回来的时候,院内就多出好几个弟子们误丢的废品。
然而那些被苗天佑随意摆放在地上,造型奇特却又银光闪闪的东西,却每一个都价值不菲。
苗天佑毫无形象地蹲坐在地上打铁,正把一个粗犷的铁块由厚重打至纤薄,却一点余料也没有剩下。
火光四溅中,沾满汗滴的额头抬起。
“福娃!你怎么又把人弄进来了?都说了,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莫要来叨扰老夫!你是哪个门下的……”
福娃……
那个弟子正要解释,刚张开嘴,却不如自主地抽搐两下。
苗天佑不耐烦地抬起头,愣了片刻,面上顿时转怒为喜。
“哎……是你!”
桑葵点了点头:“是我。”
在上次那场试炼结束之后,苗天佑让她出了问星阁你可以来找他领武器。
然而,在她说完话之后,苗天佑的表情却实在称不上是好看,原本带着一脸笑意的嘴角,不知为何一闪而过地泛起了几点波澜。
桑葵挠了挠头,问站在一旁的弟子:“冒昧地找上门来,我是不是有失礼数了?”
他徒弟笑着却又撇了撇嘴:“我们师父可不在意这些,而且被当众叫福娃的又不是他,他有什么好不开心的?”
见弟子回答跳脱,桑葵也相信了苗天佑是真不在意这些,可是方才苗天佑那不好看的表情却实在是有几分奇怪。
苗天佑知道自己失态了,抹了抹额头上的薄汗,也笑了几声:“怎么会呢,老夫当然不在意礼数这些,来来来,你的新武器可是早就打好了,就准备等着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