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点,新的一年到来。
阳台下,郑南回闹哄哄地将谢临带了出去,掏出他私藏的宝贝。空旷的花园里响起小烟花炸开的声音,绚丽的色彩在赵珏眼睛里绽开。
花园里开着灯,明亮的灯光笼在一行人身上,即便灯光再亮也照不到阴暗的阳台。一张无形的网隔开赵珏与他人,指甲无声地顺着阳台墙壁刮下去,气管都像是要黏在一起,赵珏悄无声息地张张嘴,“新年快乐。”
虚无的话语飘向天际散在寂寂夜色之中。
一过年,谢临就忙得脚不沾地。先是初一谢家聚集了许多人一起过年,中午和晚上还不是一拨人。
初二、初三、初四都在走亲,只有晚上赵珏才能和谢临短暂地见一面。
而初七,又一拨人前来,谢家的客厅又一次热闹起来。
赵珏闷在卧室也无聊,就顺着楼梯下去。白色的一团在嵌了灰色地毯的楼梯上格外显眼。绒绒的一个小团子顺着灰色毛毯滑下来。
客厅聚集了三个贵妇人,三个女人气质各不相同。最左边那个个子高挑,穿一件蓝宝石丝绒旗袍,像矢车菊蓝宝石群中的一朵栀子。这是谢临的妈妈——林鸥。
另外两位则气质极其不同。其中一位气质干练,举手投足间都有一种决绝,另一位则完全相反,气韵柔和,像淡雅的芍药。
“芍药”与干练的女强人都看见了赵珏,女强人最先开口,“这就是谢临养的猫吧。”
“芍药”继续道:“看着很乖啊,叫什么名字。我们南回的猫叫奶油。名字也可爱。”
淡雅的芍药是郑南回的妈妈——丁思睿,女强人则是贺承欢的妈妈——孙恪言。
三个女人聚在一起有说有笑,话题没一会儿就从猫转到人身上去。
丁思睿回头略带忧愁地看了眼自家儿子,愁容更深,“我们家南回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安定下来。”
林鸥问:“之前不是听说有个女朋友吗?叫杨希?”
丁思睿点点头,“是叫杨希,也谈了有两年了现在也没带回来叫我看看。”
孙恪言睨她一眼,“他不带回来你就没查查?”
丁思睿:“查是查了点,不还是想着让孩子亲自带回来我看看更好吗。”
“哎呦,妈!”背后传来郑南回的声音,“现在都讲究自由恋爱,你就别操那么多心啦。”
“你这孩子我不操心怎么能行啊。”丁思睿抬高声音。
林鸥也拍拍丁思睿的肩膀安抚道:“南回这孩子看着浑其实可有主见了,你也别多想。”
孙恪言继续道:“就是,儿孙自有儿孙福,我们还管那么多做什么。”
丁思睿斜她一眼,“你还说呢,前几天不还问我谢临的情况。”转头又对林鸥道,“恪言现在还惦记着你家谢临呢。说起来好多年前还开过玩笑也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当真。”
孙恪言有些尴尬,林鸥道:“我是想说看孩子们自己,但看着谢临这这么多年也没个消息我也担心呐。南回好歹还有个女朋友,谢临这么多年都跟孤家寡人一样,给他安排的相亲也不愿意去。”
“唉。”丁思睿忽然拉住林鸥的胳膊又抬眼看看孙恪言悄声道,“我听南回说过几句,说是他早就心有所属才这么多年拖着没找呢。”
赵珏老老实实地蹲在三个贵妇人旁边像个毛绒玩具,听见这话才缓缓抬头看了一眼说话的人,“是吗?真有啊?男的女的?”
“那应该是女生吧。”
几个人继续闲聊,话题便扯向了谢临的漫漫相亲路,早几年就给他介绍过,女生是一起在英国留学的,耐不住人家说得紧便让谢临过去看看,听说两个人吃饭的时候只要女方不说话谢临也不主动找话题,最后给女生气走了。
她们话题赚得快,没什么话题能一直聊得超过十分钟的,这会儿已经是三人转的第三个话题了——西郊一个手艺很好的裁缝过世了。
而赵珏的思绪还停留在刚刚谈过的话题,谢临早就有喜欢的人了,谁呢?
她和谢临多年不见,根本不了解他这些年的经历。
是和自己分手后在学校认识的其他女生?还是同在英国留学的?亦或是回国之后又重新结实的?
中间未见的六年可以发生很多事。
但无论是什么时候认识的,那应该都是一个漂亮、聪慧的人。
有姣好的容貌和身材,这样和谢临站在一起才登对。
聪明,在学业工作上和谢临旗鼓相当。
和谢临心有灵犀,能够接纳谢临的不善言辞和冷淡。
他们会一起挽手走在阳光下,过年时一起看绚烂的烟花绽放,甚至会......
而自己,只是一个永远躲在阴暗角落的不起眼的灰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