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的天气变化无常。上一秒还晴空万里,下一秒就狂风大作,雨珠噼里啪啦地打在人脸上。偏偏伦敦人还习以为常,雨打着、风刮着也不能引起他们的注意一样,地上已经积起一窝一窝的水坑,但他们依然慢悠悠地走着、晃着。
来伦敦久了也沾染上这样的习气。刚来时谢临还会带把伞在身边,时间长了也跟着他们一起在雨中悠闲地晃荡。
雨珠啪啪地打在脸上,衣服也湿了,但习惯之后也就不觉得难受。
悠悠地晃回家雨还没停,斜着滑过玻璃窗留下片片水痕。从窗子向外看,那些维多利亚时期的古建筑柔柔地融在水雾里,寂静地等待。
可这一切都与屋内的人无关。
谢临泡完澡换上一身家居服,提了一瓶红酒就坐在玻璃窗旁边的沙发上。猩红的酒液随着橘黄色的灯光摇晃。
翻开课表再查证一下明天没课,也没什么事,于是谢临放下心来,无力地躺在沙发上。
这一夜什么事都不做,就这样躺着,然后酒瓶与纸巾丢了一地。
窗外的雨还在下,一连串的水珠从玻璃窗上滑落。房间里的灯明亮一些,房间里的人也不再似当年那般颓废。只是雨声一响,闻着高脚杯里散发的酒香他好像回到了曾经混乱的留学夜晚。
郑南回知道自己说错话便开个玩笑糊弄过去不再聊这茬,酒也自然不再好意思开了。
郑南回吃过饭就匆匆地带着奶油离开,留下赵珏一个人面对谢临。
刚刚两人的对话还在耳边回荡,“喝酒吗?谢临?”看他那认真的样子不像说谎。
赵珏忽然有点好奇谢临究竟是为了什么才会主动喝酒,应酬?约会?借酒消愁?
赵珏不懂但赵珏好奇,一双碧蓝的眼睛眨也不眨地注视谢临。
谢临看见了,嘴角勾起一个若有若无的笑又揉揉她的脑袋。赵珏被这个笑扰了心神撒腿逃跑了。
——
日子一天天过去,赵珏现在已经适应良好。而且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能变成人形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从最初的三个小时,到现在的五个小时甚至六个小时,不知道为什么,但可喜可贺。
万一有一天这个时间就能越来越长然不用再变成猫了呢?
赵珏满心欢喜地为日后做打算。
而且她在紫薯的账号也做得风生水起,粉丝越来越多,也有很多人来约稿。因为画画的时间延长,赵珏也接下几个约稿的工作,时隔几个月她的蓝绿修改器终于不再是只出不进。
画画的时间多了,偶尔她也会休息一下。趁着谢临出去上班约了程艺出来玩。
快过年了谢临公司忙得不可开交,有时候周末也会加班,这就更方便赵珏溜出去。
今天的临海灰蒙蒙的,周六,街上人来人往。赵珏坐在咖啡店落地窗吧台前百无聊赖地咬着咖啡的吸管,“你今天这样跑出来能行吗?”旁边的程艺有些担心地问。
赵珏懒懒地回道:“你就放心吧。据我观察,谢临这段时间加班加到爆。忙死了。哪有空管我。”
程艺噗嗤一下笑了,赵珏转头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她才努力憋住笑容,“笑什么?”赵珏问。
程艺摆摆手,“没什么。”半晌又突然说,“你不觉得你这样很想夫管严的妻子吗?出来玩还要看丈夫的脸色。”
赵珏若无其事地回:“你说什么呢?别瞎说哈。”只是捏着咖啡杯的手骤然加力,塑料杯子都被捏得变形,那双清亮的圆眼睛在过往的行人身上左右乱转。
连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这样下意识的小动作代表什么。
程艺的目光缓缓上移,最终停在赵珏的侧脸,“行吧。开个玩笑。”
“开得过头了啊。”赵珏佯装生气地等着程艺。
“是是是。”
一杯咖啡喝完,赵珏拿手机一看已经十一点了,“不行,十一点了,我得回去了。”
虽然说得不在乎但赵珏还是怕谢临突然袭击回家,到时候真是说不清。
程艺:“我先去趟卫生间,一会儿陪你回去。”
“嗯。”
程艺转身去卫生间,想想刚刚赵珏的话心道:“还说不是呢。”
周六在咖啡店的人极多,他们还找了家网红咖啡店,连卫生间都全是人。
程艺排队时余光瞥见旁边洗手的穿着羊绒大衣的女人,女人长长的卷发散下挡住侧脸,程艺不好意思多看只觉得眼熟。
“可能在哪见过吧。”但一时间真想不起来。程艺也不管了,等女人转过身又悄悄跟着转头偷偷看了几眼。
女人接起电话,“喂,我早就到了,倒是你们人呢?放我鸽子?”
电话那头的郑南回笑道:“来了来了,我这不就来了。哪敢放你贺承欢的鸽子。”
贺承欢:“你们哪里不敢?”
JC沙色水晶平底线踏过木质地板发出嗒嗒的声音,待贺承欢站定,嗒嗒声也戛然而止。好久不见的人坐在落地窗前不时回头望向这个方向,贺承欢歪了歪头最终还是上前去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赵珏咬着吸管含糊不清地说:“你也太慢......?”
话还没说完就愣在原地,被咬了许久的吸管也终于得到片刻的放松。
赵珏以为自己早就记不清贺承欢的长相了,可等她人就站在自己面前她知道,这就是贺承欢。这样明艳的长相绝不可能忘记。
“好久不见。”
她忽然开口,赵珏这才慌张地站起身,“好,好久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