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复行大声咳嗽着,赶忙把酒都吐了出来。他想抬手捏住阿敬的咽喉,谁知手腕却软绵绵的抬不起来,大惊失色地问:“你对我做了什么?”
他左思右想,眼底忽地划过绝望的光芒。下药的契机,难道在酒和伤药里?
阿敬站起身,冷冷地睥睨着他:“酒里有迷药,你不喝,它也会经由伤口流遍你全身。等你昏过去,还不任我摆布吗?”
陈复行没想到自己一时不慎,就中了对方圈套,顿时哑然失笑。
他状若疯癫的笑声回荡在牢房中,显得那么悲凉而可怖:“多此一举!你为何不直接杀了我?”
“你既然知道四殿下的手段,为何还不明白?你死了,皇上只会觉得蹊跷,一味追查下去。留你一条命,你顶了罪,一切都可了账。”
陈复行看着阿敬的嘴唇一开一合,意识渐渐模糊。他已经猜到了自己的命运,但已来不及反抗了。
令仪从大牢出来,便换了一身打扮,到处转了一圈,确认别人认不出自己才放心。因鸿宾楼的人没见过慧舟,以防万一,令仪带上她直奔鸿宾楼而来。
慧舟递上银子,掌柜看了令仪一眼,笑问:“客官看着面生,是从哪里来的?”
慧舟向掌柜摆了摆手,依照令仪的指示回答:“我们在江南经营绸缎生意,此行是来考察京城布庄行情的。她是绸缎庄掌事林娘子,是个哑巴,有话你和我说就行。”
掌柜眯眼打量了她一番,突然发问:“你是江南人,为何说话像京城人氏?娘子的绸缎在何处,可否拿出来让我开开眼?”
慧舟强笑道:“我自小在京城长大,长大后才去的江南,因此娘子才带我来一同考察。至于绸缎,正在城外呢,我们先行进城安置,你一个客栈还管我们的私事?”
掌柜陪笑道:“不敢。”便将写着“有客”字样的牌子交给令仪,吩咐伙计带着二人上楼。
在二楼的楼梯上,二人撞见了同来调查的齐询。令仪向他连使眼色,齐询只作不见,自顾自下了楼。
令仪大失所望,进入客房,正等待时机溜去密室,那伙计却迟迟不离开,嘴上献着殷勤,话语中的试探之意却藏不住了:“娘子通身气派真是让人艳羡,这缎子竟和京中达官贵人差不多。”
慧舟没反应过来,被令仪用胳膊拐了两下,才佯怒道:“睁大你的眼睛好好看看!这缠枝莲纹妆花缎是今年宫里赏的,样式差不多哪里奇怪?没事就赶紧出去,在这贫嘴恶舌的惹人烦。”
伙计见她生气,陪笑着道了歉,便退了出去。
待中午客人爆满的时候,楼下忙得脚不沾地,三楼的人也被叫下去帮忙,门上忽然响起三声轻叩。
令仪以为又是伙计来刺探,将门打开一条缝,脸上浮现出一丝喜色:“我还以为你没有认出我呢,不过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间房?”
齐询闪身进屋,笑着搂住了她的腰:“我不过是防着伙计而已,怎么会认不出你?整个三层只有这间有客,我当然知道你在这里了。”
听令仪叙述完陈复行的供词,他面色越发凝重:“这楼里竟然还有间密室,难怪咱们刚回京的时候住进这里,他们防得那么严。”
他今日来,也是为了调查鸿宾楼的底细。他正准备偷偷溜上三楼,就被人拦了下来,正想离开另寻他法,就撞见了令仪。
他们偷偷溜进走廊尽头的房间,循着陈复行的指示按动架上的机关,却发现机关已经被人毁去,正感无力,忽然看见墙上挂着一把佩剑,便取下来向书架一剑一剑地刺去。
木屑纷飞中,架子后露出的空洞越来越大。她心跳加快,更加卖力,片刻后见洞口已经大到可以容她进入,便缩紧身子钻了进去。
密室中桌椅床铺一应俱全,她确认陈复行所说无误,便直奔架上的《金刚经》,打开一看,里面果然空无一物。
“他们行动倒快。”她额头见汗,四处翻找了一番,却连个账本的影子都没找到。
令仪暗暗思忖,这么短的时间内,他们手脚再快,也不会把证物全都转移出去。他们当时一定是在转移证物,所以才会拦着齐询,东西只怕还在鸿宾楼内。
她正在思考,齐询“咦”的一声,从石板夹缝中抽出一张纸片:“这是什么?”
令仪快步凑近,只见齐询指尖夹着的纸片边缘焦黑,似是账簿残页。
“午时三刻,地字房...”齐询正在辨认上面的字迹,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喧哗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