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芜一向眼神极好,回来时便看到了屋顶上趴着的小动物。
它应该是在晒太阳,白色的大尾巴轻轻晃着,看着很惬意。
岑芜苦涩地笑了笑,真是羡慕它。
晚上,抬头想看看小狐狸还在不在,果不其然看到了它,还在原先的位置眯着眼。
它应该一天都在那,还没吃东西吧。
岑芜想着,回屋内拿出了一碟糕点和一把梯子。
这个梯子是前阵子下人修补屋顶时留下的,后来宫中传来旨意,府内大乱,便一直忘了收走。
她今日没什么心情,下人早早便被她摒退出去,她自己搬起来有些吃力,却仍旧是稳稳地一步步往外走。
她轻轻将梯子搭在屋檐,尽量不吓到小狐狸。
等她爬上去时,对上的是小狐狸赤红的眼睛。
她有些害怕它跑了,脱口而出便是那句饿不饿。
岑芜回过神来便有些想笑,动物怎会听得懂人话。
她从碟子里拿出一块糕点远远丢给它,眼神示意着它快吃。
溟猺听得懂她的话,也看懂了她眼神里的意思,它还记得,这个女人是白天在门口哭得最伤心的那个。
她的怨气很香。
所以它也凑了上去闻了闻她丢过来的人类食物,是一股溟猺不懂的花香。
岑芜见它只是闻了闻却不吃,试探着问:“不喜欢吃槐花糕吗?”
溟猺这才知道这是槐花的香味。
它看着脚下沾染些灰尘的糕点,抬步走向女人,往盘子里叼起一块干净的。
倒也不是不好吃,只是它还有些不习惯人的食物,只是吃了一块便不再拿了,回到它原来的地方趴着。
岑芜见它不怕人,便壮着胆子爬上了屋顶,坐在小狐狸旁边,看着圆圆的月亮。
“今日是月圆呢。”
溟猺不懂月亮为何会圆,更不懂为什么身边的女人突然流出泪来。
它突然很烦,晃了晃尾巴,于是不小心将尾巴尖搭到了她的手里。
岑芜低头看着手中的柔软,轻轻抚了抚:“谢谢你陪我。”
之后这个城里随时都有怨气发生,有时是城里的人,有时是被抓到城里的人。
溟猺一旦饿了就跑出去自己觅食,但之后都不会在那处多留,吃过了便走,又回到那个女人的屋顶。
它也不知道为什么格外喜欢这个屋顶一些,也许是因为那一盘槐花糕真的很香。
那个女人也会每天晚上都爬上屋顶来坐在它身边,给它带点没吃过的人的食物。
后来和她住在一个地方的人好像很害怕她跑到屋顶来,收走了她的梯子。
溟猺蹲在角落,看着女人死死抓紧梯子不肯松手,一旁的人一边劝她一边从她手里抢了出来。
女人被她们推到屋子里,关上了门。
溟猺抬脚便如无物般穿过了那扇紧闭的门,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她。
岑芜听着婢女在她耳边忧心地嘱咐:“将军还没消息传回,就是好消息,夫人不必担心了。”
她已无力再解释她并非她们想的那样,挥挥手:“你们出去吧。”
婢女仍是不放心:“老夫人说了,要寸步不离的。”
岑芜也无意为难她,只是摆了摆手,不说什么了。
她突然听到了什么动静,很细的动静,她环视了一周,终于在一把椅子底下找到了声音的来源。
“小狐狸?”岑芜又惊又喜。
婢女没听清:“夫人说什么?”
岑芜收起脸上的表情:“无事,你去给我拿些糕点过来吧。”
这些日子夫人茶饭不思,难得愿意主动要点吃食,婢女反倒安心了些:“夫人要吃什么?”
“拿些芙蓉糕吧。”
等婢女退下,岑芜才走过去蹲下,试探着轻轻抱起小狐狸,见它没有反抗,才抱入怀中。
“你怎么进来的,也不怕被人抓了去。”
溟猺将脑袋搁在她的手臂上,睨了她一眼。
凡人不知道它的能耐,它不怪她。
婢女到底还是担心夫人,动作极快地到小厨房拿上芙蓉糕,便赶紧回去了。
婢女端着芙蓉糕进门,就看见夫人蹲在那怀里抱着什么。
“夫人,这是什么?”她不记得夫人进门时有带着这样的狐狸。
岑芜在婢女靠近时便听到了动静,瞬间紧张起来,却只来得及将小狐狸放到身后,欲盖弥彰:“没什么?”
“夫人。”婢女有些无奈:“咱们府内不是不让养玩宠,您何必藏着躲着。”
“我知道。”毕竟是跟着她陪嫁来的婢女,既然已经知道了,岑芜便也无意瞒她:“它是外头的生灵,不该跟我一样被拘在这四方的天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