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突然静得能听见窗外的风声。
“当年舅舅被贬,不就是因为查到了盐引案与那位有关?”孟奎山声音发颤,“难道这件事,也和她有关?”
“除了长公主,陛下还会给谁面子?”孟母直截了当。
孟奎山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觉得脖子凉飕飕的。如果真的涉及到那位,那这件事,不可能有结果。
长公主是当今圣上的亲姐姐,两人从小就关系亲厚,当年陛下上位之时,她还出了不少力,因此陛下对她十分尊重。但是,她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她身份尊贵,平时赏赐也十分丰厚,为什么还要这么多钱?她想干什么?
“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他茫然地问。他不明白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你不需要知道为什么,这不是你能涉足的。比忘了,你还有一家子人要照顾。”孟母目光锐利说。
不畏强权?一心为民?
那都是漂亮话,或许她年轻的时候也有那样的一腔孤勇,但是现在她经历的太多,又有一家子人要关照,已经失去了那种锐气。这种事,一不小心就会满门抄斩,她不能赌。儿子也不能赌。
他们谁也不知道,一根极细的气丝从他们房间,延续到外面,一直连在院子外面云卿的身上。屋内两人的声音,也通过这气丝,传到了他的耳中。
这是师父教给他的功法,将炁变成丝,应用方式也有很多花样。现在她用的,就是以炁传音。
不过,长公主?
他沉吟了片刻,他记得,长公主正是春日宴的发起人。
看来这春日宴,是必须去不可了。
不过,今天晚上他也需要去薛家看看。
深夜。
伯府静得能听见槐花落地的声响。云卿将安息香的铜炉往平安的床榻边推了推。淡青的烟霭漫过小厮的鼻尖,他砸了砸嘴,翻身时将被子踢到地上。
这香安神又不伤身,是行走江湖必备佳品。
他套上夜行衣,翻出后窗,等到巡逻守卫的脚步声在西角门拐了弯,足尖一点,跃上青瓦,朝薛家飞奔而去。
薛家大宅的轮廓在月光下像头趴伏的巨兽,正房顶上的琉璃瓦泛着冷光,后园假山堆出的阴影里,隐约能看见巡夜的灯笼每隔一刻钟晃一次。
他们回来之后,又买了一些护卫,整日整夜巡逻,唯恐有人偷袭。
做贼心虚。
他在檐角停住,从袖中摸出个竹筒,轻轻吹出三声夜枭叫。片刻后,西墙根的狗开始低吠,巡夜的守卫骂骂咧咧地往那边走,灯笼的cc点亮桌子上的蜡烛,在书架上翻找着。指尖刚触到第三本,窗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是巡夜守卫的脚步声。
他急忙捂住烛光,躲到墙后,等到脚步声消失之后,他又回到架子前,将蜡烛放在一边,手指加快翻动,终于在一个锁着的木匣里找到了 "长公主" 的案卷。
他将账册往怀里一塞,又翻出一些地契和账册,也塞进怀里。然后,用蜡烛点燃了书本。
火苗窜了起来,他又拿了几本书点燃,直到火焰在帐房里蔓延开来时,才转身离开。
很快,他就听到有人大喊:“走水了!走水了!”
接着,整个院子都热闹起来,被惊醒的人们纷纷冲了出来,看到东跨院冒起的火光,全都惊慌失措地喊了起来。
而书房的雕花窗格已被火舌啃出黑洞,浓烟裹着火星子直往上冒,映得半边夜空通红。
周围的邻居也都被吵了起来,不少人提着水桶前来搭救。
而云卿早已跃到了远处的屋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