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雪松步步后退,李乐安步步靠近,他身后还跟着金吾卫,一个个身披铠甲,手握长刀,立在殿外犹如一尊尊杀神。
姜雪松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退到无路可退,扭回头瞧了一眼金灵儿,见她端坐在那,无喜无悲地垂眸。
李乐安跟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面上一笑,故意道:“还真是朕的好爱妃,知道先稳住她再叫朕过来。”
金灵儿听到以后只是沉默地站起身行礼:“这是臣妾应做的。”
李乐安本想借机让姜雪松尝到背叛的滋味,没想到她闻言只是淡淡开口:“多谢你的棉衣。”
“你不怨她?”
“怨恨无用,立场不同而已。”姜雪松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不是她宽宏大量,若此时情况对调,自己可能也会这样做。
“陛下还要把我关回冷宫吗?听说陛下已经用搜查我的名义逼桓王谋反,想来我也没多大用处了。”姜雪松试探道。
李乐安嗤笑一声,侧头看向她,似乎在嘲笑她的天真:“哈哈,那就不劳姜爱卿操心了,你的用处可比你想象的要多。”
说完他冲着门外的金吾卫吩咐道:“来人,把姜雪松带去勤政殿偏殿,严加看管,倘若再逃脱,杀无赦!”
“是!”门外的金吾卫齐齐应声,只是这句杀无赦究竟是对他们说的还是姜雪松说的就不得而知了。
姜雪松尽量保持着平静的模样,出房门时还回头瞧了一眼金灵儿。
后者则是略显愧疚地低着头,等人走了以后才抬头看过去,忍不住问了一句:“陛下会杀了她吗?”
李乐安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容,随后转身往外走:“德妃有功,赏。”
等到这场闹剧结束已经是二更天,今夜城中不少人都不敢睡去,生怕发生点什么自己来不及逃。
裴府同样围着一圈还没睡的人,他们围着躺在床上的裴鸣,面容悲切,不为别的,裴鸣快要撑不住了。
“老爷……呜呜。”裴夫人刚一张嘴就忍不住哭了起来,她和裴鸣自小的情谊,见他快要离世有些接受不了。
裴鸣身上没有力气,只能伸手拍了拍她,转头看向跪在屋子里的一众儿女,唯独没有太后和李乐安的身影。
他昏黄的眼珠转了转,看向门口的方向,裴夫人心有所感,低声道:“已经派人去请了,应该快到了,老爷你坚持住啊。”
裴鸣喉咙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枯黄的面皮贴在脸颊上看起来十分可怖,他缓了缓力气开口道:“再去……和陛下说……他爹的死。”
他说出的话断断续续,裴夫人听一半猜一半赶紧招呼人再去,生怕来的人晚了。
不出他所料,先前那人连宫门都没进去,又等了半个时辰,后去的人才回来,一进门就赶紧禀告道:“老爷,陛下和太后娘娘来了,轿辇在后面。”
裴夫人双手握住裴鸣的手,泪眼婆娑地开口:“老爷你听到了吗?人来了,你坚持住,这个年你得过啊。”
裴鸣原本涣散的眼神在听到李乐安到了的时候骤然回拢,抽回一口气,嗓子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他眨巴一下干涩的眼睛,像是突然来了力气,吩咐道:“更衣。”
家里人拗不过他,只能轻手轻脚地给他换好衣服,把人抬到了会客厅里,他穿着紫色大科绫罗官服,腰佩玉带钩,神情肃穆地坐在堂上。
等李乐安到裴府时天已经蒙蒙亮,抬头望了一眼裴家的门匾心里有些异样,生怕是针对自己的陷阱。
“娘娘,陛下,你们可算是来了。”刚一进门就听见裴夫人的声音。
太后伸手扶住自己的母亲,一脸焦急地问道:“父亲好端端地怎么突然就病重了?快带我去看看。”
裴夫人瞥了一眼李乐安的冷脸,抹了一把眼泪,收回哭声,压抑着说道:“都是命,娘娘,陛下,快随我来。”
太后看着自己哥哥嫂子们都守在会客厅外,一脸不解,问道:“都这个时候了,不在父亲床前守着,来这接驾?”
“还拘这俗礼做什么?”太后回身望了一眼李乐安,自己接到消息后本想着直接过来,可他偏说现在外面不安全,带了几千的金吾卫,一来二去的耽误了时间。
李乐安直到此时还只是低着头听着,好像眼前这些人的悲伤与自己无关,他像个局外人一般看着。
裴夫人把人领到会客厅前,瞧了一眼李乐安,试探性地开口:“陛下,你外祖有话和你说,他在等你。”话一说完就止不住地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