翁文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缓慢地爬起身,枯瘦地手臂拄着地,遥遥看了他一眼:“哼,你做什么美梦呢,进了这诏狱还想着出去?且不说别的,能活过今晚都算你命大。”
翁文心中有气,自己筹谋了这么长时间,本以为可以一击击倒姜雪松,没想到她竟然又把裴鸣牵扯进来。对面这人还聒噪地很,有心吓唬一下。
不过自己也不算是张嘴胡说,这诏狱里的阴损招数他知道,自己在金銮殿指认李书德,恐怕会遭到报复。
不过他不在乎了,自己早就是烂命一条,只要死之前能拖姜雪松一起,那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赵释藩身子不停地打摆子,被他这话吓得脸色苍白,下巴微微抖动。
翁文眼睛一眯,凑近了继续对他说道:“兄弟,我看你也是点儿背,遇见这种事,最好的法子就是咱们咬死了姜雪松,不管用什么刑,咬咬牙就挺过去了。”
赵释藩陷入某种执拗当中,低声呢喃着:“不会的,他答应我了,不会把我仍在这不管的。”
翁文喉间溢出嘶哑的笑声,笑声里带着几分苦涩,隔着牢笼阴恻恻地盯着赵释藩:“他?他能救你,做梦吧,咱们早就是弃子了,他还是我亲姑父呢,从前出事的时候也不见他救我,他们这种人只认利益。”
说完双手抓住栏杆,咬牙道:“但你别忘了是谁把咱们害得这么惨,是姜雪松,要是没有她,这些事情会发生吗?”
不知道这话是翁文对自己说的还是对他说的,好像只有这样,才能找到点活下去的念头。
“你这不是强词夺理吗?”姜雪松听到这忍不住出声反驳。
“谁?”翁文猛然转头,眼睛在黑暗中摸索,努力看得更远一些。
姜雪松站起身走到牢门前,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翁文,她双手抱臂,看着倒是气定神闲,与他们一对比,像是来春游一般。
“我叫你们无端害我?叫你们上殿指认我的人是裴鸣,你们不去怨恨利用你的人,反而来恨我一个受害者,真是愚蠢。”
“放屁,如果不是你,我们翁家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我父亲如今连路都走不利索,这不是你害的是谁害的?”翁文把手伸出牢门,隔空朝着姜雪松挥了几拳。
“你还真是蠢而不自知,当初那案子是谁把你们翁家推出来顶罪的,是太后,是裴鸣。就算没有我,也会有别的人查出来,而你一直都是弃子,他们本就没把你当自己人。你父亲倒是对你好,可是太蠢了,当街闹事,陛下做的决定又是谁的注意,用你爹的尚书之位去拉拢金家,一举两得。翁文,长点脑子好好想想,到底谁才是你该恨的人,别空给别人做嫁衣。”
姜雪松半真半假的话说出去,就算不能把人策反,也要给他的心里埋下一颗怀疑的种子。
“你又在骗我是不是,你也想利用我!”一直沉默的翁文突然出声,发狂般地往这边挣,半个肩膀都挤在栅栏缝隙中。
“干什么呢?都给我安静些。”守卫高声喝了两句,说完一棍子打在翁文伸出的手上。赵释藩见状赶紧往里面缩了缩。
那守卫身后还跟着一个人,他身上带着披风,宽大的兜帽把他罩住,跟着守卫走到姜雪松门前。
守卫回头瞧了一眼,低声嘱咐道:“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快点,别被发现了。”
那人手里的荷包早就备好,闻言递了上去,后者掂量一下,显然是很满意重量,开口道:“我去帮你守着。”
姜雪松站在牢房里小心打量着这人,那人缓步走了进去,还没等姜雪松打量清楚,他就猴急地自己掀开,露出脸颊,正是刚才被迫背黑锅的韦敏琅。
“雪松,先吃点东西吧。”韦敏琅不知道从哪里拎出来一个小食盒,眼睛在屋子里扫了一圈也没见到张桌子。
姜雪松顺手接过来拎着,问道:“你怎么过来了?”
韦敏琅不动声色地把一封密信塞到她手里,随后凑近了,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听见的声音说道:“禁军围了顺国公府,桓王府外面的守卫也越来越多,陛下待在勤政殿里谁也不见,京城中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姜雪松听到后只是点点头,情况和她想象的差不多。
就听韦敏琅继续道:“大殿上的事,我听父亲说了,我不在乎那些虚名,能帮到你就好。”
姜雪松:“……”不是那样,你听我狡……听我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