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平帝突然问:“你觉得楚王妃是个什么样的人?”
金福忽而捂嘴呵呵一笑:“奴婢觉得楚王妃是个持家之人。”
康平帝“哦?”了一声:“怎么讲?”
金福:“前阵子派去楚王府的花匠回来说,楚王殿下本想为楚王妃在花园里栽种一片海棠园,王妃娘娘知道是圣上从私库里出这部分银子,就让花匠不必弄了,还说每年王府花园只需打理枯枝修剪草木即可。”
康平帝听后又乐了:“这是替朕省银子呐!比老三强!比那些大臣都强!”
所有人都朝康平帝要银子,还没见谁替他省银子的,这楚王妃还是第一人。
康平帝感到十分熨帖,还十分高兴,这一高兴就想撒钱:“金福,去把前些日子新到的云锦挑上几匹,从我私库里挑十颗鸽血红宝石,再取百两黄金,给楚王妃送去。”
金福笑眯眯道了声“是”。
金福刚要走,又被康平帝叫住:“再取两饼刚到的龙团胜雪、两斤小龙团一并给楚王妃送去。”
金福笑的眼睛都没了:“是。”
外面发生了什么沈宁一概不知,她这些日子一边打理着王府琐事,一边将府中账册都过一遍。
每次和赵澜起龃龉时她都不记得对方是王爷,可事后记起时架都吵完了,人也气走了,只能心里暗暗发虚。
真怕赵澜一个不高兴要了她的小命,继而连累了沈家人。
这次赵澜应是气得狠了,十五那日都没来后宅,去问了才知道,自那日一言不发离开后,赵澜就一直宿在卫所,都没回来过。
她想道歉都没机会。
思来想去,那就遂他的意,好好打理王府吧,到时候看在她尽心尽力的份上放过她这条小命。
打理王府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无非就是“人”“事”二字。
“事”字上,她只过问重大事项,其他的依旧交给方嬷嬷和来福。
“人”字上,她定了新规矩:每人所负责之事,只要做完做好,余下的时间都可以自由支配,无论是想回房歇着还是想出去逛铺子,抑或做别的什么事,只要不违反府中规矩及律法,做什么都可以。
她又让人去书铺收了一堆各类书籍,从劝善明理,到农事匠艺,还有各类话本,甚至四书五经、兵法韬略,选了一个院子作为书斋,想读书识字的都可以去学读。
府中仆役一听大为新鲜,从没见哪个府上有这样的规矩,哪个不是随时待命?即便有闲也是偷偷摸摸的,哪里敢明目张胆?
如今王妃竟然定了规矩,只要做完了自己分内之事,就可以大大方方歇着,甚至可以出府逛铺子?
规矩刚定下时,王嬷嬷和来福分别来进言:“王妃要不要同王爷商议一下?这怕是不合规矩。”
沈宁笑:“规矩也是人定的,没什么是一成不变的,若王爷回来后觉得不妥,改回原来的就是。”
二人纷纷闭了嘴不再多言。
沈宁也知道这不太合适,绝大部分老板一回来看到自己员工没在工作岗位上,即便工作都做完了心里也不会舒服,他不会觉得员工工作效率高,只会觉得工作不饱和。
沈宁懂,却也有私心,自己现在算是高级牛马,既然掌家,总要做点明显的事来,让赵澜看到自己没闲着。
沈宁刚合上一本账册,冬竹进来道:“王妃,前面传话来说金福公公来了,说是……圣上有赏。”
冬竹看了沈宁一眼,忧心忡忡。
沈宁第一次看懂别人的神色,笑笑:“没事,去看看就知道了。”
她说的云淡风轻,实则心里也打鼓,圣上该不会是替儿子教训她来了吧,赏什么?一丈红?
她换了身衣服赶到前院,看见金福公公身后跟着四名小公公,两个捧着锦缎,两个捧着木匣,其中一人捧得两只木匣还颇为熟悉。
见此她放下了心。
金福见到沈宁先行了礼,而后笑眯眯道:“圣上称赞王妃娘娘不事铺张、俭以养德,特差奴婢送来云锦十匹,鸽血红宝石十颗,小龙团二斤,龙团胜雪两饼,外加黄金百两以作恩赏。”
沈宁听前两句时,大概知道了圣上因为什么赏自己了,但听到赏的是什么时,瞬间目瞪口呆。
她的嫁妆里有两间绸缎庄,也做云锦的买卖,普通云锦市价在一匹三十两左右,而精品云锦一匹则达数百两,宫中御用云锦则价值千两。
再说说这红宝石,大婚时的聘礼中就有这一匣子红宝石,当时她还问过值多少钱,母亲告诉她,这一颗就值数千两银子,极品的高达万两甚至无价。
百两黄金在它们面前也就算做零头。
再说说那茶,先不说龙团胜雪,就说小龙团,每年不过才产十斤,都是御贡茶品,有银子也买不到。
这龙团胜雪更是了不得,每年产量不足半斤,而康平帝赏了她两饼?也就是一两茶,相当于五分之一!
沈宁呆呆地问:“金福公公,光这茶叶钱都够修数十个海棠园了吧……”
金福笑呵呵:“不止呢,这龙团胜雪真要换成银子,上百个海棠园都够修,所以王妃尽可放心,圣上有的是银子。”
沈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