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爸的第六感这么准的吗?齐铭远虽然内心泛起嘀咕,但表面不动声色,“爸,我妈都没这么八卦!”
“爸爸是好奇!”
“您这哪是好奇啊!”齐铭远整理着课本,“您这叫猎奇,想跟我探讨一番的心思都快从眼睛里冒出来了。”
经过上次路景熙一“晕”成名,现在各科老师上课都不太敢对她提问,看到她用手支着脑袋时,老师还会“贴心”地朝她挥挥手,示意她不舒服可以趴一会儿。路景熙特别不喜欢被当成“濒危动物”,尤其是当老师对她特别照顾班上传来“嘘”声时。所以当语文老师再次课上抽查背诵时,她高高举起手来。当老师表扬她背得很好时,有一个男生阴阳怪气地说道:“那是,人家不用写作业,作业只有背诵的话,我也行!”
争辩没有意义,最好的自证方式就是打对方的脸。还未等路景熙做些什么,语文老师从一堆作文稿纸中抽出一张,“下面说下前两天留的作文,给你们发的范文都看了吧,下面咱们就来说一下景熙这篇作文好在哪儿。”四两拨千斤,路景熙完胜!
如果说路景熙是因为作文写得好而被班主任表扬,那接下来的一天,就像是刻意打那个男生的脸一样,不光是班主任、数学老师和英语老师,下午政治一上课,老师拿出政治卷子,大谈路景熙是如何如何重视政治学科,末了还加了一句:“人家还生着病呢,看看人家对待作业什么态度,看看你们对待作业什么态度!”
“……你们不知道,那个男生一整节语文课坐立不安啊!”秦慕讲得起劲儿,一只脚踩在椅子上,一副“大哥”风范,“我们老班这么一说,不但证明我们熙熙写作业了,还证明了他根本没看老师打印的范文!听老师这么一说,那哥们儿脸都绿了!”
“你慢点!”路景熙拍了拍秦慕的手臂。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上完语文课那哥们儿以为自己解脱了,结果一整天都围绕着‘熙熙作业写得怎么怎么好’展开,那哥们儿路过我俩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不是我说啊,小路,你身体刚好就这么拼命啊!”韩梓酥问。
“我没觉得有多拼命,”路景熙颇为真诚地说道,“我觉得我只是在做一件很普通的事。”
这话一说出口,旁人听了多少有些假,可她真这么觉得。她记得在聚才中学高中部时,班里有个女生才叫拼命,她每天就只睡三个小时,那么长的英文课文她能倒背如流,通常是别人还在睡觉,她起床晨读,别人上床睡觉,她挑灯复习功课,偏偏这种人还颇具天赋,那时的路景熙真的很羡慕她。路景熙性子懒,哪怕迟到她也愿意在被窝里多待一会儿,哪怕多待一分钟对她而言也是极好的,个性又佛,不想争也不善于争,再加上初中没有养成良好的学习习惯,这就导致她的成绩常常吊车尾。
所以,跟她一比,路景熙现在每天能睡够六个小时,已经足够幸福了,好好完成作业,对于她而言,真的是一件很小的事。
12月比预想中来得更早一点,转眼来到了岁尾。又是一个圣诞节,这一次没有漫天白雪,只有救护车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的呼啸声。“哎哎哎,听说了吗?理科重点班的,上着课呢,从窗户跳下去了!”“啊?还好理科班在二楼,要是从四楼跳下去,啧啧啧,不死也得受重伤,这都什么时候了!”“我觉得还不如在四楼呢,三四楼有拦网,想跳都跳不下去!”……
路景熙从洗手间出来,路过走廊,一些闲碎的议论灌入她的耳朵。回到教室她若有所思地坐下,看着一旁抱着数学书不撒手的秦慕,“你听说了吗?理科班跳下去了个人!”
“略有耳闻,”秦慕抬头看了一眼教室里议论纷纷的同学,这件事就像一块石头砸入平静的湖面,“不是韩梓酥不是齐铭远,放心吧!”
“我不是说这个,”路景熙把耳机塞进秦慕的耳朵,“理科班的压力很大吗?”
秦慕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那玩意儿那么难学,压力大很正常吧!”
路景熙想起这件事就是一阵阵后怕,她想还好当初没贸然选择理科,不然今天从二楼跳下去的就是她了。秦慕整天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还好文科班在四楼,窗外有拦网,不然她早从这儿跳下去八百多回了。
许是感受到了学生的压力,老师们也试图收起“疯狂”的本性,每个老师都只留了一点作业,写完作业剩下的时间复习课本。那节晚自习出奇的安静,甚至不需要老师“压阵”,班里只有翻书的声音,偶尔从某个角落传来几声叹息。
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高考这条路走的人越少自然越好,可是如果能选择,谁会希望“牺牲”的是自己的“战友”呢?路景熙从书本里抬起头,脸上的落寞一览无余,重新来过,她越发觉得这世界上没有什么是绝对公平的,教育,亦是如此。出生点落在燕赵省这样的地狱级考场,没有哪个人的高中是可以轻松度过的,天才,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