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他。”
“哼!斩妖一脉的传人竟要护一只魔物!”
“他不是什么魔物,他是我的阿律。”
“妖孽,竟假扮孙昀的容貌来骗我!”
“你们懂什么?”
也曾有人待我如珍如宝,同我共赏这万家灯火。
6.
纪无执找上门的时候,鹤挽年正坐在床边给秦律喂药。
他冒然前来,两人都是一惊,鹤挽年连忙整理好散乱的衣襟,把万花按进被窝,暗骂早知道不该答应陪他胡闹。
“不知前辈来此作何?”鹤挽年警惕挡住秦律,恨不得把他那张漂亮脸蛋遮得一丝不漏,生怕惹得纪无执又发病。
秦律配合着缩在鹤挽年背后,无声围观这场对峙。
鹤挽年:“我想误会已经解除,纪前辈认识的人并非阿律,阿律虽是妖,但秉性纯良,我已与他结缘同心,前辈何必咄咄逼人。”
“啰嗦,”纪无执懒得与他腻歪,“此事我当然知晓,我找你们是有一事相求。”
他顿了顿继续道:“我听闻秦律原身出自一处幽谷,被你带去万花修行才成了万花弟子,你可曾想过,他不过一介山野之妖,怎会短短十几年就能修成人身。”
这事就十分隐秘了,鹤挽年从不曾对外说起过这些,能打探到这些,纪无执的能为不可小觑,斟酌了一下,鹤挽年才开口婉拒:“我与阿律相识二十载,他来历我都一清二楚,就不劳烦前辈了。”
这可不行,现在只有秦律这一条线索,若他们不配合,那他怎么找到孙昀的下落,纪无执看了眼鹤挽年身后的万花,意味深长道:“妖不会无缘无故与人同貌,你仔细想想,秦律的来历当真毫无蹊跷么?”
鹤挽年心中一突,想到了初见秦律时他那身错漏百出的万花衣衫,眼神闪烁了一下,被一直盯着他的纪无执捕捉,乘胜追击道:“我想请你们带我去那处幽谷,我想寻找孙昀的下落。”
鹤挽年顿时羊脸一拉,断然拒绝:“不可能!”妖的原身之地何其重要,更何况这可是他和阿律初见的地方,才不要被这人知晓。
“我愿以此物做酬。”
纪无执拿出一枚散发着莹莹白光的玉佩,玉身莹润光滑,一看就是被人悉心养护着,“秦律相貌为何与我所识旧人别无二致,连气机都相似,不然我不会错认。又为何短短时日便能开智化形,你们当真不想知道么?”
鹤挽年踌躇不决,秦律却从被中探出头来应下:“此事我们答应了,明日就可启程,只是前辈需与我们立下天道誓约,此后莫要再来纠缠我们。”
鹤道长闻言横了秦律一眼——你干嘛要答应!
秦律眨了眨眼——你觉得他不达目的会轻易放过我们么?
鹤道长翻了个白眼——这次就算了,再有下次,嗯哼!
秦律往被窝缩了缩,给了家咩怯怯一眼——我哪敢有下次。
纪无执无言看着两人眉来眼去——切,真腻歪。(剑纯式冷漠jpg)
7.
天都镇,上泉客栈。
纪无执一心赶路,只打算订一晚客房,第二天早起便出发。
秦律却颇为不愿,争执着订了三天两夜,说要好好休息。
迎上纪无执凉嗖嗖的眼神,秦律不甘示弱瞪了回去。
纪无执在房内独自用着寡淡的饭菜,听着隔壁的小情侣吵吵嚷嚷打算出门。
秦律拉着鹤挽年出门,“快快快,小鹤哥哥,我刚刚听见镇民说有大金猪会在镇上放烟花!我们早点去占个好位置。”
“大金猪?”鹤挽年被秦律推着往前走,低头喃喃,阴阳冠带一摇一晃,随后猛得一拳锤在自己掌心,恍然大悟,“应该说是大金主吧!”
秦律愣了一下:“好像是吧,他们口音好重,含含糊糊的。”
鹤挽年也挺想去的,但是纪前辈还在呢,把人落在客栈里,待会人以为他们跑了再发疯怎么办。
他把这个顾虑跟秦律一讲,然后连忙拉着秦律一起去敲纪无执的房门。
“前辈,前辈在吗?”
门内传来回应,明明隔着一扇房门,却犹如近在耳边,足可见纪无执这又冷又硬的剑纯脾气还没有被人打死靠得绝对是不含一丝水的实力,“找我何事?”
鹤挽年小心翼翼道:“我和阿律要去镇上看烟花,前辈您要一起么?”
“……”
“不必了。”
“那我们出门了!”鹤挽年快速应了一声,随后兴奋地同秦律一起出客栈。
秦律出了客栈,自觉离了纪无执的监视,整个盆雀跃无比,鬓角伪装成银饰的藤叶叶尖都舒展开了,他半真半假抱怨道:“还好他没有答应,像他这样孤冷的样子,我看他才不会懂和心上人一起看烟花的乐趣。”
鹤挽年捏了一把秦律肩膀,咬牙切齿道:“就你话最多,小心人家听得见!”
秦律闻言,紧张地左顾右盼:“不会吧,我们应该出了范围才对。”
鹤挽年:“太上忘情,通彻天地,就这点距离怎么会听不见。”
秦律老实闭上嘴,眨眨眼——那我们快走呀,快走呀!
卖萌是可耻的!鹤挽年大怒,掐了把秦律的漂亮脸蛋,然后一个聂云往前窜一大截,还回头嘿然一笑——有本事,就来追我啊。
傻哥哥,没我带路你怎么找放烟花的地方,秦律摇摇头,随即运起轻功点墨江山追去。
鲜妍少年,嬉笑怒骂,似旧梦重现。
纪无执抱剑坐在窗边,注视下面嬉闹着跑远的一人一妖,他坐了良久,久到镇上的烟火升起,天空绚烂的光照进这寂冷的窗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