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喝就算了,这可是孙姑娘亲自熬的……”
走出几步远,身后的婶子们还在议论。
姜枣脚步一顿,转个方向朝孙家而去。
门未关紧,院中杂草渐长,灶房散发出血腥味,灶台上散落着锅碗,地上的刀柄和刀刃上还沾着零碎的骨肉渣滓。
转头见到树下孤零零悬挂的狗绳,心中一紧。
一个不可置信的猜想冒出。
视线在地上梭巡,在井边找到零散的毛发和连皮带骨的碎块。
胃中一片翻腾,握着木盆的指节泛白。
洛佳人正坐在院中吃饭,孙芸回来后就说没有胃口,钻进屋中再不出来,也未发出什么声响,简短回了几句话,声音也闷闷的。
想起河边那些婶子们调笑的话,猜测她兴许是思念孙老。
议亲这件事,她还是得抽空与苗喜先谈谈,看看公子是什么想法。
“洛娘子,孙姑娘在何处?”姜枣控制住脾气,语气僵硬。
洛佳人指向屋中:“她似乎不太舒服,回屋去了。”
看出姜枣步伐匆匆,问道:“这是怎么了?吃饭了没,先坐下吃吧。”
姜枣把木盆放下,洛娘子这是有意要她消消气。
拿起筷子看着桌上的菜,实在吃不下去。
“发生何事了?”洛佳人给她盛出一碗汤,从她语气中猜测到,此事或许还与屋中的孙芸有关。
姜枣不喜欢在别人背后说道,忍了又忍,将那些还未证实的猜测咽下去。
洛佳人知晓孙芸对公子的心思,如今又见姜枣吞吞吐吐,以为二人之间是为了公子的事起争执,莞尔一笑,并未放在心上。
夜深露重,镇外的山林笼罩在一片月色中,树木枝桠交错,投下斑驳黑影,偶有几只鸟扑棱着飞走。
林间空地上,三人靠坐在一棵树干下。
“常叔,咱们都已经蹲了三天三夜,还未找到那丫头,前些日子好不容易摸着点门道,谁知道通向那村子的路怎么就不见了。”灰衣短褂的男子面庞黝黑,眼睛却在黑夜中明亮闪烁。
“闭嘴!”常叔厉声打断,浑浊的眼珠泛着凶光:“和你们说过要多加小心,这个镇子不简单,咱们的行踪没准已经被人发现了,打草惊蛇!”
另一人出声,嗓音尖细是个女子:“老常,不是我说,组织为啥要费劲找这个丫头啊,逃了就逃了呗,反正没有解药也活不久,咱们这么干耗着也不是办法啊。”
常叔正要开口,忽然耳朵一动,风声夹杂着脚步声传来,三人瞬间绷直了脊背。
“谁?”灰衣短褂的男子猛地站起,三人背靠背,纷纷抽出兵器。
回答他的是一声嗤笑:“几位深更半夜的,在林子里做什么?”
常叔眯起眼,打量着眼前红唇妖艳,手上一把白玉扇的女子,粗糙的手掌握紧短刀:“客栈老板娘?你不在客栈收银,跑到山林里来又是做什么!”
“自然是来接待几位远道而来的贵客的呀。”老板娘白玉扇掩唇,涂着蔻丹的指甲在月光下泛着寒光:“我家主子备下好酒好菜,就等着三位呢。”
话音刚落,林中又窜出两道黑影,屠夫提刀而上,丁渊长剑出鞘。
常叔爆喝一声,短刀与长刀正面相撞,被震得手掌钝痛,心下大惊,想不到小小村镇还藏着高人,他们三人绝不能恋战。
“跑!”当即沉声高喊,刚跃起,便被迎头而上的长刀砍落在地,肩头皮肉绽开,深可见骨。
灰衣男子与丁渊仅过几招便已有些吃力,见事态不妙,狼狈的翻滚起身,抬手接住胸前扎着银针的同伴,狠狠往地上掷下一枚火药。
爆炸声震耳,随即烟雾缭绕笼罩山林。
半晌后,待浓烟散去,老板娘骂道:“呛死老娘了!”
屠夫抬起脚,方才怕这老家伙跑了,一时下脚有点重,再加上他肩上的伤,此时人已经昏厥过去。
“带回去。”丁渊长剑入鞘,嗓音嘶哑。
“慢着,不能带回我那,最近有不少客人入住,万一惊扰了官府就麻烦了。”老板娘扣着蔻丹指甲,不愿意将这地上血赤糊拉的人带去,弄不好会死在她那。
她是开门做生意的,传出去客栈死过人,往后还怎么开门迎客。
“麻烦。”屠夫将人抬起,转脚朝山坳营地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