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出声，姜枣被吓一跳。

侧过头，看见门缝中露出黑漆漆的脑袋，姜枣握紧拳，怀疑傅临川是故意如此吓唬她。

“怎么不说话？”

姜枣抱紧怀里的布包，耐着性子：“洛娘子路上遇见苗喜，与他说过我会晚些回来。”你非要明知故问，咽下后半句。

“她给了你什么？又是衣裙？如此简单就将你收买了。”

怀里的布包被他盯着，姜枣万分不自在，扭头钻进屋中。

将烛光点燃，小心的打开包袱，里面是码放整齐的月事带与草纸。

回想起洛佳人教她的那些话，心底扭捏得像是一团揉皱的纸，掀开被子躺进去，隔空蹬了两下，发泄掉纷杂思绪。

酒壶落到地上摔成几瓣，烛灯即将燃灭。

院里没了祖父那些咒骂声，孙芸放下捂着耳朵的手，心底积压的怒火在眸中跳动。

小白狗趴在脚边，抬脚轻轻碰一碰。

小白狗只抬头看她一眼，随即又趴下去，完全不像在姜枣身边时撒欢的样子。

一股邪气冲上胸腔无处发泄。

也不知怎的，回过神时，脚已经朝着狗腿踩下去。

小白狗惨叫声萦绕在耳边，凄厉的划破夜空。

收回脚慌乱站起的瞬间带倒了凳子。

太阳穴突突的蹦着，小白狗抬着爪子嗷嗷惨叫着，在地上打转。

听得心烦，走到门边敞开门将它撵出去，站在门口想了想，又去灶上拿了一个肉包子扔过去。

捡来的野狗而已，不值得可怜。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斜斜地洒进屋内，姜枣坐在黄铜镜前，湿发如瀑，杏眼微垂，睫毛在眼下投出两道浅浅阴影。

“吱呀”一声，洛佳人推门进来，手里捧着一碗羊奶，还冒着热乎气，外面用布巾包裹着，甜香四溢。

“我今早现去找人要的羊奶，里面加了杏仁熬出来的，半点腥膻味都没有，带了一小锅来。”

姜枣好奇凑近，乳白色奶液上漂浮着杏仁碎颗粒。

“快趁热喝，毕竟是羊奶，凉了就不好喝了。”

温热的奶香在舌尖化开，带着杏仁的甜香味。

姜枣捧着碗喝干净，嘴边又被塞来一块奶香浓郁的软糕。

“这是用羊乳蒸的奶糕，加了蜂蜜和杏仁，当天吃才好，隔夜就有腥膻味了，这段时日有羊奶跟着，保管入秋时能调养好身子。”说着，捏起姜枣的手腕：“瞧你这胳膊，和柳枝一样细。”

姜枣口中全是奶香味，软绵香甜的在唇齿绽开，竟觉得比从前吃过的任何糕点都好吃，就是有点腻。

洛佳人又拿出几样胭脂水粉往她脸上描摹着：“你这眉眼生得最好，都不用描眉画目，稍微修饰一下唇色就够好看的了。”云鬓轻挽，唇若朱点。

门口传来一声嗤笑：“洛娘子这是改当媒婆了？”

傅临川不知何时倚在门框边，腰间飘带随风吹着，飘忽的影子被投映在屋内地上。

阳光从他身后漫进来，勾勒出修长轮廓。

姜枣从黄铜镜中看向他，依旧是那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公子……”苗喜欲言又止，见倚着门框的人不为所动，压低声：“公子，男女七岁不同席，虽然咱们在村镇里不必如此重规矩，好歹也是女子闺房，岂能随意进出？”

傅临川挑眉：“还没上年纪，怎么越发啰嗦了。”嘴上虽这么说，脚下还是退到院中，躺在摇椅上，正对着窗内铜镜一角，洛佳人正在她眉心描画桃花。

姜枣望着镜中的自己，与往日灰头土脸的样子判若两人，她伸指小心触碰额间绽放的桃花，生怕碰坏了这么精致的妆容。

被洛佳人拉着踏出门槛，姜枣看向摇椅上的人，有些紧张的攥着裙侧。

“怎么样，好看吧。”洛佳人眼里满是得意。

苗喜无声笑了下，目光温柔而纵容，带一点无可奈何：“你啊，莫要拿姜姑娘开玩笑。”

洛佳人反驳：“姑娘家就应该打扮得好看，不为别人，就为自己看着也赏心悦目。”

傅临川与她视线交汇的一瞬间，心跳便漏了一拍，慌乱和错愕使他脸颊温热，似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无法控制的悸动，愣了许久才错开视线。

喉结上下滚动两下：“朱粉不深匀，闲花淡淡春。”

洛佳人听得云里雾里，眸中流露出一丝不解与诧异。

这句听着不像什么好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