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种小事上,聂执确实很难扛得住甘野叫他哥,抬眼扫过柴喜。
柴喜接收到信号,情商极高的喊了声:“哥。”
等甘野心满意足的带着聂执走了,柴喜才唇角下垂:“我就知道脑子再清楚的老板也会有色令智昏拉偏架的时候。”
遭到槐微的无情嘲笑:“你去给聂执做小,争取一下让他下次帮你拉偏架。”
“我倒是想,”柴喜承认自己是真干过这事,无他,实在是财帛动人心:“在刚认识聂老板的时候我真干过自荐枕席的事。”
槐微给他竖了大拇指:“你是真不怕死。”
柴喜耸肩:“还好他杀心不重,侥幸留了一命。”
没办法,那时候他初出茅庐,只知道聂执有钱,有花不完的钱。
刚给办成事的时候,一根黄灿灿沉甸甸的足秤金条拿到手里的那刻,柴喜脑子抽风问了让他差点死了的话。
他问聂执:“聂老板需要床伴吗?看看我怎么样?我要求不高的,给点钱就成。”
柴喜那时实在是太缺钱了,他双亲病重,拖垮了家里所有人,哥哥姐姐险些卖了自己还债,柴喜一咬牙接了要命的活。
没死,重伤。
聂执本来是不太管办事的具体是怎么办成的,意外得知了办事的是个人类。
一个只有十七岁的普通人类少年。
聂执让认识的医生给他治了伤,结了钱,并且当着面告诉放任务的那个人,下次不要用人类。
柴喜当时整个人都是懵的,他看看自己身上肉眼可见好转的伤,再看看手里一只手都握不住的金条,隐约察觉到自己走了条特别的路。
一条很难评说是好是坏的路。
于是他主动推荐了自己,并且再三表示自己会很听话,再有这样的任务依旧可以让他去。
聂执没有说话,只是那瞬间,柴喜觉得浑身冰凉,他意识到聂执动了杀心,立刻求道:“老板,我真的需要钱,让我做什么都行。
你不让我接任务,我爹娘活不下去,哥姐也活不下去,这世道卖身就是在卖命,我可以死,我家人不行。”
聂执不是个杀心很重的恶神,不过他会下意识对所有试图接近他私人领域的种族心生厌恶,这么多年从无例外。
甘野算的上他排斥了但没成功的唯一案例。
他没有杀柴喜,也没有继续用他。
此后十几年,柴喜开始以为曾经的经历是一场梦的时候,他又接触到了特殊的人,看起来不太像人的人。
一路走到今天,四百多年过去了,柴喜从一个人变成了一只鬼,他依旧爱钱爱的要命。
有钱就能从他这买到消息。
一度非常痛心甘野当他面丢掉的那些钱。
柴喜对甘野有两种面孔,一种是甘野随手丢钱时的狗腿小跟班,指哪打哪绝无二话,闯祸都能闭上眼睛装瞎跟着他去。
还有一种是甘野没钱时化身唠嗑小伙伴,听听他眼里的世界,和他从未去过的海上风光。
没办法,旅游要花钱,要花很多钱,除非有老板包船公费加工资让他去,否则柴喜是绝对不会闲着没事跑去旅游的。
这样想着,柴喜加快脚步在电梯关闭前滑进门里,努力推荐自己:“老板们缺个拎包的吗?”
聂执不缺拎包的,这个商场都是他的,他来这不单纯是为了购物,更多是让甘野了解这些时代发展下的产物,以及挑几处房产。
柴喜非常贴心的立刻化身讲解员,开始对甘野一通卖力解说,把侯文都给看呆了。
侯文见手里的房产资料全部被搬走,低头看了看空空如也的手,再看看满脸困惑还有点嫌吵的甘野,把为他准备的柠檬茶递过去给他。
“给你带的,我想着你多半没喝过,可以尝尝。”
甘野隔着袋子嗅了嗅,没闻出什么,抬起来看看杯底,没看出所以然。
侯文看他挑剔的样,戳开自己的那杯:“柠檬茶,常温的,我想你应该喜欢。”
甘野对食物是谈不上喜好的,他不需要食物,种族天性导致他对入口的东西极为挑剔,但凡气味外形让他觉得不好吃的,他都拒绝尝试。
他一脸“你要害我”的表情,把柠檬茶塞给聂执,拒绝了侯文款待。
侯文看他表情,好气又好笑告诉他:“是酸的,我特意少放了糖,你会喜欢的。”
甘野对这些没有概念,仔细想了想酸是什么,一旁的聂执戳开了,吸管一头碰了碰他的唇。
他有些抗拒的皱着眉,不大愿意尝试,确认似的问聂执:“能喝?”
聂执没有回答,又碰了碰他的唇,看他将信将疑的试了一口,抬手接住才松手。
侯文得意扬眉:“我就说你会喜欢,你上次吃了两个蛋糕都是酸口的,挑这个给你准没错。”
“嗯。”
甘野咬着吸管含糊应声。
聂执抬手碰了碰他的脸,认真告诉他:“这个时候,要说谢谢。”
甘野松开吸管,大概明白了聂执的意思,他想让他学着如何独立在陆地生存,和别人正常交往,慢慢开口:“谢谢。”
以前聂执不教他这些,是他很难得上岸一回,也不打算和其他人交往过深,聂执总会多想一些,他担心甘野对陆地产生羁绊后,会变得无法忍受海族的交流方式。
那时候聂执不知道他每次上岸付出的代价,也不知道他平时只能盘踞在灰塔那一亩三分地,漠然等待信徒的求援以及他的到来。
他不知道这些,于是他做下了错误的决定,他把甘野留在了海上。
陆地已经不需要神了。
早晚有一天陆地神会慢慢消亡,聂执想过很多方法,他没办法把甘野安全的带上岸,贸然切断他与海的联系,甘野一样会消散。
聂执只能这样熬着,煎熬着尝试不同的方法,不论是带走甘野,还是消除他身上的负面影响,亦或是……
处理掉神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