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船靠岸的那天难得下了次大雨,暴雨如帘幕将海船困在离岸不远的海面上。
“喂!你们不是海神吗?能不能控制一下靠岸!”
侯文声嘶力竭的嗓音透过雨幕,传来时已然听不清晰,隔着甲板看不见彼此身影。
只隐约看见下雨前站在甲板上的身影,看的不真切。
那是昨天吵架后强行跟聂执分居海船两边的甘野。
此刻正巧在两拨人中间,被大雨浇的透心凉。
“完蛋。”
甘野抬起手看露出森森白骨的手掌,手腕上慢慢浮现出熟悉的红色咒文,雨水顺着他狰狞的半张脸流淌而下。
他很轻唤了声:“聂执”
声音消融进倾盆下雨里。
船,要靠岸了。
后脑勺被狠狠刮了下,力道重的甘野连脖子都压出声儿来,他往前踉跄了两步。
不等他瞪眼,耳朵一疼,聂执比他还愤怒的对着他耳朵大声吼道:“没耳朵吗?叫你这么多声不知道回?!”
甘野往后躲了一下没躲开,不甘示弱吼回去:“疼!”
吼回去的后果是大腿上挨了一脚,踹的他差点没摔地上。
甘野气不打一处来,反手甩了他一巴掌。
“你有病啊又打我!”
聂执下一脚直接把他踹水桶堆里。
“我有病昨天才没揍你!”
甘野昨天气到咬人,咬破了对方后反被祸神的血灼伤半张脸,痛的失去神智。
连踢带踹的攻击要给他看伤的聂执,导致聂执受伤后熔浆般的血液烧了他半身。
气的他蹲在甲板上跟聂执划清楚河汉界,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
昨天之所以没强行动手,纯属聂执怕自己火上心头,不小心真弄死了他,才由着他闹。
甘野从地上爬起来,扑向聂执:“你用血烧我你还有理了!”
侯文摸过来,看不太清,差点被切断雨幕的利爪误伤,崩溃大叫:
“你两能不能看看这是什么时候了!还闹!”
“滚!”
这时候他们倒还知道一致对外!
“痛痛痛”
甘野飞速收回抓透聂执胸膛后再度被腐蚀的手骨,连连后退,捧着自己魂魄化成的手骨痛到面色扭曲。
祸神的血液开始烧灼魂魄。
这就是为什么他就算生气也不愿意跟聂执打的原因。
聂执的属性太无赖,打赢他疼,打输还是他疼。
暴雨中一道闪电般的身影扑到甘野身上,前爪将他压的死死,浑身上下动弹不得。
祸神力量开始驱逐血液的负面影响。
“够了”
甘野能清晰感觉到血肉在重新生长,额头死死抵着甲板,身躯不住抽动,他忍不住惨叫:“聂执!够了!”
太痛了。
“下咒的时候怎么想的?”
聂执恨不得他痛久些,才能长记性,记得下次做事前考虑下自己耐不耐得住疼。
好有个忌惮。
“想过我没找到你的后果吗?”
甘野没有半点心虚,毫不犹豫的破口大骂:“你可算了吧!还不如没让你找到!”
说着他气不打一处来:“你找我干嘛!一天到晚不是打就是上!”
“老子又不是受气包,聂执我告诉你,我两完了!”
“带着你那死了三百年的龙尸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想起昨天那尸臭腐肉,甘野更火大了:“你给我起开!脏死了!”
聂执直接踩断了他的腰骨,听他哽在咽喉的惨呼。
新生骨是甘野身上为数不多的弱点,刚长出来的骨头脆弱不堪,比起伤害他经受过千年锤炼的魂魄,显然断骨才能让他真正妥协。
“冷静了?”
甘野伏在地上痛的神志不清,超负荷的痛苦让他眼前浮现出大片黑色斑点。
“嗯?”
“……冷静了”
甘野不情不愿的闭上眼睛,老老实实伸出手,露出咒文给他看,雨势渐缓。
船不能靠岸,一旦贴近岸边,甘野会不受控制的被强行带离海船,不知会落在哪片海域的哪艘海船上。
尽管六个领主空了四个,聂执也不敢保证甘野一定不会落在那两个手里。
甘野自己也不能保证他能活到聂执找到他。
“我现在给你治疗,治好了我会放开你。”聂执停顿了下,声音饱含威胁:“船不会靠岸,你要是想趁着咒文失效逃跑”
利爪点了点剩下的三根新生骨,意思不言而喻。
他要跑,聂执会在咒文生效前打断他剩下的骨头。
治疗妥当,暴雨停歇,他两面对面坐在暴雨冲刷过的甲板上。
“这个咒是你下的。”
聂执仔仔细细看过咒文,双手握住试图再一次消融咒术。
没有用。
在接近岸边时,咒文只剩下一个作用:将甘野带到另一艘船上。